得遇贤契。”说话之间,冯公向书童吩咐道:“取副新铺盖与穆相公前舱安置,明日再请教吧!”良玉便站起身来,打躬道:“大人安寝。”梅良玉随了书童,来到前舱安歇不提。
  那冯公又着人示与岸上巡更兵丁知悉:“今有贼人不能擒获,反将平人捉来,应着地方官究治。念其巡更辛苦,姑念从宽,尔等下次小心,不可仍蹈前辙。”吩咐已毕,冯公方才安寝。家人自然出来呼叱一番。
  一宵晚景已过。次日清晨,鼓棚内吹打作乐点鼓。再讲梅良玉虽得了安身之所,心中想着春生,一夜不曾合眼,泪如泉涌,又无处访问,心中好生难过。又不知春生跑到何方,又不敢去着人找寻,只得苦在心头,随众起行。无多时,起身梳洗已毕,书童道:“相公,老爷用早饭。”
良玉站起身来,抖一抖衣服,来官舱与冯公见过了礼坐下。冯公笑道:“贤契交来的佳作,勾勾金玉,字字珠玑,令老夫想煞也。”良玉打一躬道:“大人过奖。晚生拙作,无非是鄙俚之语,焉足奖赞?又蒙深恩,收留晚生于门下。”冯公呵呵大笑道:“老夫这样穷官,怎敢有屈贤契大才?与各宪衙看相好的吏院,老夫自当推荐,不负贤契之大才耳!”二人说话之间,家人已摆上早饭。
  二人谦逊一会,只得就行个师生之礼坐下。用毕早膳,穆生与冯公谈了些文章诗赋。忽听得水手喧哗,冯公问道:“什么人吵闹?”水手禀道:“上水来了十数号坐船,也是打起的都察牌号,写的是奉旨巡守河南,他船上那些少年的爷们,打我们船上的人,叫我们让他。难道他们是都察院,我们不是都察院?”
  只见那船上的家人,把舱门一开,走将出来,便问道:“借问爷一番,你们船上是哪位大老爷?”这家人回道:“俺门是江南淮安府冯大老爷,奉旨进京赴任的。”那家人听说是淮安府冯老爷,便说道:“敢烦爷们回禀一声,说河北大名府邹伯符老爷要见。”说着,不觉两船已至睹面,船上家人曰:“禀冯公。”
冯公听说,呵呵大笑,向着梅良玉说道:“这邹伯符也是老夫得意门生。他若来见吾之时,倘有机会可荐,老夫必为贤契寻潜身之所。”那家人听说果是冯公的坐船,即忙回禀邹公。邹公即唤家人取下衣帽伺候,速备手本,便欲过船谒见冯公。于是,穿了衣帽,走上船头,连忙把手本付与舱门家人,说道:“相烦通禀一声。”
那家人接了手本,走下船舱,来禀冯公。冯公吩咐道:“有请!”把舱门一开,那邹伯符抢行了几步,将到舱前,冯公站起身来,迎将出来,说笑道:“贤契别来无恙?”邹公道:“老恩师请上,待门生叩拜。”冯公道:“贤契一路风霜,只行常礼吧!”于是,邹伯符跪将下去,说道:“门生一个庸才,得蒙恩师提拔,今日之荣,乃老恩师所赐也。”于是,拜了两拜,冯公扶起来说道:“贤契请坐。”邹御史道:“老恩师在上,门生不敢坐。”冯公道:“哪有不坐之理?”邹御史道:“如此,门生告坐了。”于是,献上茶来。
  冯公道:“贤契荣任河南,真是一轮明月,百姓沾恩。”邹公上前禀道:“今蒙皇上荣恩,老恩师提拔之力。门生在京都,哪一日不思念老恩师之金面?老恩师荣任进京,门生正好早晚领训,不意又转任河南,真是薄命之故耳!”冯公道:“贤契荣任省院,乃高才矣!所以圣天子托你以边疆之重任。你须存忠敬之心,毋使有覆盆之叹。”
邹御史又打一躬道:“门生谨领老恩师圣训,铭刻在心。”便回头向着家人说了几句话,那家人领命去了。冯公问道:“贤契领勅辞行,可曾去拜辞卢相爷吗?”邹御史道:“辞教之后,门生也曾去拜辞相国。”冯公道:“于今时世不同,正是:满园树木随风转,为人岂不愿时行。”邹御史应道:“正合此语。”书童又送了一巡茶来。
  二人用毕,忽见邹御史的家人,跪在冯公面前,捧上礼单,禀道:“我家老爷特备些须薄礼,请老爷全收。”邹御史站起身来,又打了一躬道:“门生日夜思量恩师,不能孝敬。今舟中偶然得遇老恩师,真乃门生之幸也。不堪薄礼,望乞老恩师笑纳。”
冯公一见礼单,听得此语,把脸一红,说道:“老夫与贤契是气味相投的师生,难道不知老夫的心迹?况老夫从不受人丝毫馈送。”那邹御史复打一躬道:“不堪之物,聊表寸心,以为老恩师荣任进京贺敬。老恩师不必过谦。”冯公道:“承贤契厚爱,老夫领情就是。这礼当老夫转送于贤契荣任之贺。”邹御史道:“老恩师既不收礼,门生有句不知进退的话,欲求老恩师。”冯公道:“贤契有话,但说不妨。”邹御史道:“门生领旨出京,未有赞助之人,欲求老恩师幕友多余之员,乞求转荐一位。”
冯公点了点头道:“别事老夫不敢从命。若是请一幕友,极有干才的契友,既得其任,必得其人。只是到任之后,凡诸事有不决,可依他行,便能海底澄清。奈此人情性高,也是老夫得意门生,不知他可否?”邹御史道:“不知此人可在舟中吗?”冯公向书童说道:“将穆相公请来!”不一时,良玉来至官舱,与邹御史相见。书童送上茶来,三人用毕。冯公开言说道:“穆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