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的事情平服了,再慢慢访你家父亲,着人送你回去。你意下何如?”杏元小姐见如此说,便站起身来说道:“蒙夫人垂爱,只是难女家世卑微,恐有玷辱夫人。”云英小姐也站起身来说道:“既是家母这样说,小姐不必推辞,从权拜了吧!”于是,杏元小姐走上前来说道:“母亲请上,待孩儿叩见。”夫人大喜,只得受了两礼。于是,叫丫环扶起,又与云英小姐叙了年龄,却是杏元小姐长一岁,站立左边,云英小姐站立右边,二人对拜一拜。从此称呼月英姐姐,云英妹妹。
  夫人吩咐云英将自己的衣服,与杏元小姐更换。又治备了酒肴。母女三人,谈讲多时,已交三更,方才各自去安寝。次日又吩咐府家人,勿得在外面泄漏。
  不言杏元小姐安居邹府,少不得后有交待。拨转文词,再言党公与梅璧、春生三人在边关,将近住了数日。那日党公对二人说道:“二位贤侄,老夫要进京交旨。你二人可收拾回归故里,报信与家下。”二生答应:“正是。”那秦公打听得党公要进京交旨,少不得要备饯行酒席,并送程仪。
  那党公收了饯行酒席,程仪一概不收。次日辞过秦泰,便率领仆从众人,取路回京交旨。三人在路无词。那日正行之间,有报马到来请党公,又有缇骑在后,吓得党公面色如土,不知如何原故?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二回
昭君显圣送贞节
云英降香逢杏元
词云:
  美玉良用琢磨,好人步步招灾,开恩放走巧安排,远走高飞,莫怠路逢强徒。惊害分离各散,要知聚会其时辰,金榜题名标姓。
  诗曰:
  奸雄恶计害忠良,假旨传宣捉二生。
  若非仁人生恻隐,两门怨恨岂能伸!
  话说党公向着二生说道:“贤侄暂退。”于是,二生急退后边。不多时,那缇骑到来。党公走上,跪接谕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翰林院大学士党进回原任。吏部尚书陈日升藐视国法,着女儿杏元毁骂首相,今将陈日升权送天牢。今有伊子侄送杏元边关交界,诏到,卿可将二犯交校尉,星夜来京审理。钦此。”
党公读完诏书,向校尉说道:“陈吏部之子与他表侄二人,早已回转扬州。因老夫年迈多病,在边关住了几日,不知他们的消息。你等要拿他两个,可急往扬州,不可迟留。”那校尉见党公如此吩咐,只得别了党公,上马飞奔杨州而来。
  再言党公转到后边,对二生说道:“二位贤侄,可知方才的旨意吗?”春生道:“小侄不知,求老伯指示。”党公看着春生、良玉叫道:“二位贤侄,自你起身之后,卢贼回朝奏称你爹爹辱骂首相。龙颜大怒,把你全家收进天牢。方才旨意即拿你二人的。若是你二人在外面时,即难免不测。”
春生闻得此言,只急得挺胸跌足。良玉一见如此光景,滂沱大哭,泪如涌泉一般,把党公一把扯住,哭道:“苦死小侄们也。”党公也流下泪来,又说道:“你二人哭也无益,不若逃走。老夫实不能为你二人隐匿。”二生一齐大哭道:“年伯呀,小侄无亲可投,四海飘流,去投何人是好?”党公道:“老夫送你点路费。自古道:‘吉人自有天相。’岂无存身之地?你二人速速逃生去吧!”
  二人哭哭啼啼,拜辞了党公。拜毕,取了行李,自己背了。二人出了关,信步而行,好不凄凉。正是:
走遍天涯共海湖,悲哀无过别离孤,
不知哪是栖身所,汨汨长途与短途。
  不讲二人逃走。单言党公打发二人走后,是日趱程,奔回了都中。次日早朝见驾,交旨奏道:“臣护送陈杏元已出关交界,因臣老迈,偶患风寒,将息几日。路途间接着天使到臣营中,跪读圣诏不恭。钦犯陈东初之子侄,臣命前几日先已归回故里,未奉圣旨,不敢擅留。圣旨到臣时,岂知二犯已脱,臣之罪也。”天子道:“料他二人不能走到哪里!卿且归班,恕你无罪。”袍袖一展,群臣俱散。
  党公朝罢,即到相府交会。然后又到刑部天牢,暗窥陈公夫妇,相见大哭一常,党公又将杏元小姐,春生、良玉送至边关、又有旨来捉拿,二生逃走之事,说了一遍。陈公感谢不止。
  党公告辞出狱,回署不提。且言陈公在狱之事,俱系党公、陆公照应。按下京中之事,拨转文词。
  再言春生、良玉二人在路,好似浪打的浮萍,失林的孤鸟,苦苦切切,朝行暮宿。行李二人递换背负,已非一日。
  那日,行到山东路上,因他二人不识路经,走错了路程。二人哪管高低,天色已晚,只顾前途奔走。谁知路旁有两个强人,隐在黑暗之处,见这二生奔走,他便手执一棍,赶上前来大喝道:“你往哪里走?”举棍就打。二生在黑暗之中,听得一声喊叫,早把行李丢下地去,一交跌倒。二强人见二生跌倒在地,就将二人行李拿去,衣服尽行剥去,只剩得一身中衣。
  不言强人将行李、衣服剥去。再说二生醒来,见衣服、行李,一无所有,况是中秋之时,金风透体,站起身来,良玉哭哭啼啼说道:“我二人就如此命苦,今被剪路强人将衣服、行李尽行劫去。你我二人,今身无半文,寸步难行,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