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敢造府?”彼此二人走到家中,见礼坐下。郝鸾问道:“老师仙居何处?宝剑何名?”道者笑道:“贫道游于四方,遍访天下的好汉。贫道姓司马,名傲,别号袅袅子。壮士可是郝跨凤么?”郝鸾闻言吃惊,说道:“弟子有眼无珠,多有得罪。”郝鸾与道者重又见礼,坐下。司马傲道:“公子要看贫道的宝剑么?”遂双手捧着,递与郝鸾。郝鸾接过剑来,掣出剑鞘,只见那剑光华夺目,霞彩惊人。遂摘一根头发,放在剑口上,便吹一口气,那发即两段。真乃吹毛利刃之宝。三口宝剑郝鸾一一看过,爱之不尽。说道:“弟子不识三口宝剑何名,请问仙长指教。”司马傲道:“公子不必相问,只看剑靶上三个字,便知其名。”郝鸾重又将剑掣出来,看上写着三字,甚是明白,一名“龙泉剑”,一名“攒鹿剑”,一名“诛虎剑”。看毕,道:“请教仙长,每口价银多少?”司马傲道:“每口要紫赤金一千两,也不为多。”郝鸾道:“弟子手内之钞,买不起,真正得罪,望仙长恕罪。”司马傲道:“公子此言差矣。大丈夫志在四方,怎么说‘买不起’三字?贫道看公子尊品非等闲之辈,日后必有大富大贵之兆。古人说得好:‘宝剑赠与烈士,红粉赠与佳人。’若公子有爱剑之心,贫道三口宝剑,俱送与公子何如?”郝鸾道:“仙长是取笑小生了。”司马傲道:“贫道怎敢取笑于公子?但公子终身富贵,俱在此剑上出。只是公子只用一口,那两口另有英雄用他。贫道烦公子访寻好汉,若有比公子强些的,便可赠他,日后做的一番事业。”郝鸾道:“蒙仙师指教,又赠宝剑与弟子,但不知英雄出于何处?”司马傲道:“此处并无人,可到河南开封府去寻访。那时,自然遇见奇异义气之人。但贫道理当奉陪前去才是,奈贫道还有些正事。”言毕,起身就走。那郝鸾谢之不尽,又留他不住。那司马傲临别之时,说道:“公子千万莫负贫道这三口剑。”郝鸾点头相应,说道:“弟子谨依师命。”就拱手而别。只见司马傲是个高人,却也不敢违他吩咐,就与老家人商议道:“此地到河南开封府去,路途遥远,盘费全无,怎生去得?”那老家人道:“大爷虑得极是。且把今岁过了,到明岁开春时节,再做区处。那时待老奴慢慢作法。”郝鸾依言。光阴似箭,不觉已到岁暮,除夕已过,正是:
  诗曰:
  爆竹一声催腊去,梅花几点送春来。
  郝鸾过了元宵佳节,又对老家人说:“正月将终,我要行走动身出门,你还是怎样替我作法。”老家人道:“为今之计,只得与那些受过大爷恩惠的,与他们借些盘费行李衣服才好。”郝鸾道:“怎好与他们启齿?”老家人道:“相公不必开言,等我与他们说便了。”郝鸾道:“你可就去请他们来。”
  那老家人去不多时,请了有四十多位人来。到家中,与郝鸾见礼已毕,依次坐下。只见众人齐道:“大爷呼唤,有何吩咐?”郝鸾只不开口。老家人在旁说道:“我家大爷请列位到此,并无别事,只因要到河南开封府去,有一亲眷,几年未曾望看。前月有信到此,请大爷前去走走。奈路途过远,欠缺盘费行李衣服,思来想去,并无别处作法,到是老奴思想到列位身上。大家量力帮助,日后加利奉还。所以请列位来一同商议。”那众人道:“我等蒙大爷天高地厚之恩,尚且无以可报。”内有一个说道:“我的父母,承大爷多少恩情。”又有一人说道:“我们有了官司,是我大爷救出来的。”众人说道:“我们的家私情愿与大爷分用。”郝鸾道:“列位若说此言,我郝鸾就当受不起,连帮我的盘费分文都不敢领了。”众人见郝鸾如此之话,便说道:“小弟说话一时唐突,大爷休怪。”小弟们又说道:“我们等大爷动身之时,我等量力而行便了。”郝鸾说道:“承列位雅爱,容日自当并谢。”众人告辞,说道:“小弟们权且告退,明日即当送上。”郝鸾道:“真真蒙情。”送众人出门,长揖而别。
  且说众人到一个僻静所在,通同说道:“这郝兄是个大丈夫。他来日要出门,况且没有向人开口说过借贷的话。今日我等大家开了名字,一一凑出程仪。”有二两的,也有送他一两五钱的,亦有多少不等。登时写了六十多两银子起来。还有些人未曾开写。众人各自散去。到次日,总凑在一堆,俱到郝家。众人道:“蒙大爷吩咐,小弟们不敢违命。”遂将银子并各人名字开单,放在桌上。郝鸾道:“蒙列位的厚情,我实不过意。”众人道:“小弟理当奉敬,怎当的此话?”大家朝上一揖,躬身而散。郝鸾的家人把银子单帖收了。次日,还有好些朋友听见郝鸾到开封府去,齐来帮助。郝鸾一一收了,有二百多金。叫家人去备了行李衣服,又借了几个牲口,郝鸾又谢了众人,择了二月初二日起程。众人备酒与他送行,直到初一日,又买了三牲,祭礼拜辞了家庙,又到坟前祭辞父母。当晚,用下夜饭,又丢了几两银子与老家人,又拜托众朋友照看他老家人,次日天明,用过了早膳,吩咐老家人:“我去之后,用心好好照管门户,我多至半年,少则两三月,就回来了。”那家人道:“不必大爷吩咐,我自然小心领命。大爷路上须要小心。”便把行李牲口备办成了,郝鸾把银子收在身边,腰中挂了龙泉剑,那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