均不须自己费心。
  宝玉先在秀林房中坐定,秀林问干娘因何耽搁了许久,宝玉依旧隐瞒,只说遇见亲戚留住,以至多耽搁了几天。复问秀林各处之帐可有多少送来,秀林答道:“有是有好几处笃。实数末勿晓得,有格现洋钿,有格钞票,一榻括子,才归勒管帐格搭,干娘 去问俚末哉。” 于是宝玉归房,即唤管帐的上来问话。那管帐的就拿了一本皮肉帐,几包洋钿钞票,以及各店家派来的帐,上楼一一交明清楚。宝玉先将洋钿、钞票点了一点数,计共只有九百余元;再把帐薄翻阅一遍,看到总结,除几处收过外,尚少千元有零,大约他们知我出门,故未送至,否则断不会这样的。又看那所欠各店之帐,如银楼、珠宝、绸缎、洋货、菜馆等项,约需二千多元,其余零星各款,也需数百元光景,一并计算,非有三千不可。幸得我赴宁一次,早作整备,不然,势必要变卖东西,填补这个亏空了。
  宝玉正在心中转念,管帐的又禀道:“大先生去仔半个月,格格贼倒前日捉牢格哉!公堂浪审仔一转,打仔一顿屁股,官问俚赃窝藏勒落里,贼说用脱仔一大半,只剩两只金锭、十几个金四开,存勒苏州亲眷人家,难末官差两个差人,昨日押仔俚到苏州吊赃去哉。” 宝玉道:“闲话少说,奴问 格格贼名字叫啥介? 阿曾看见俚?哪哼样式一个贼?登难落里搭捉牢格呢?”管帐的道:“ 勿然我勿晓得,到仔前日夜快,包打听格伙计到间搭来关照,说格格贼拨倪勒虹口捉着格,皆为俚形迹可疑,细细教一拍一问,落里晓得就是间搭格件事体,马上关到俚捕房里去。名字叫卜德智,明朝八点钟解公堂,格落差我来拨信格,难末我谢仔一块洋钿报信钱。到明朝去看审,看格格贼格样式,身体末生得琐小,胆子倒蛮大格,听俚说偷仔物事,到苏州一埭,还是捉牢格上一日回上海格来。” 宝玉听了,叹了一口气道:“阿别 去说俚。倒是偷去格千把洋钿,故歇领点转来,除脱谢仪使费,勿知样有一二成 。” 阿金在旁插嘴道:“ 大先生,譬譬罢!譬如呒不,才是多格。有格人家,歇仔一年二年,案才勿曾破,亦秃多勒浪,倪总算额角头高格哉!”
  宝玉点点头,打发了管帐的下去,便向阿金、阿珠交代道:“故歇格节帐大勿好,想必倪出仔一埭门佬,加二倪转得晏( 读俺) 仔两日,弄得局局促促,只好唔笃两家头,脚晦气格哉,唔笃今朝拿奴格片子,马上到各家去走一埭罢,名说是关照,请俚笃来白相,其实就是讨帐,俚笃终明白格。切勿要穷凶极恶,搭俚笃板面孔,即使真真勿有,一时拿勿出,俚 亦叫呒设法,扮勿转大老官落呀!唔笃倒要对俚好说好话,使得俚难为情,良心发现,自然过节弄着仔铜钿末来还我哉 ,勿然,逼杀俚也呒不,倒弄得下埭勿好见面,倪格帐仍归落空,还落一个凶名声勒外头,阿是勿犯着介! 想对呢勿对佬?” 阿金笑道:“ 对是蛮对,不过便宜( 读热)点格班漂匪,好得倪拾( 读疾) 着一注外快勒里,勿然,是倪照实梗,先要尴尬哉!”阿金道:“ 讲哉,辰光已经勿早,将近四记钟哉,阿要走罢!”宝玉道:“唔笃两家头,合坐仔奴格包车勒去,就快哉 。”
  两人答应,立刻拿了宝玉名片,下楼唤了自己车夫,交代到某处某处,匆匆上车而去。直到晚膳时候,方始归家覆命,只收得二百余元,先交宝玉收了,然后慢慢的细说道:“ 倪走仔十几家,只有赵老笃、钱老笃,总算结清格,孙大少笃、李三少笃,收着仔一半;归搭周老笃、何大少笃、郑二少笃、王三少笃,才说明朝送得来;还有金、魏、陶、姜四家,才推头勿勒屋里,明朝自家来呀;单剩两家小户头,来勿及去格哉。横势有几家勿送得来,倪还要跑一埭,终归罢勿成格。” 宝玉道:“ 随便送来勿送来,唔笃勿必再去讨哉,小户头末看得见格,白走俚作啥嗄!凭俚笃格良心罢,倒是有六七家节盘,唔笃板要去送格,带道请俚笃过来吃酒,说奴勒里牵记佬。”二人连称晓得。
  次日一早,备齐六七副盘,每家四色,叫鳖腿等挑了,跟着二人到各家分送,兼请众客来饮酒,赏玩中秋佳节。这都是堂子里的老例,毋庸细表。午后两人归来,回覆宝玉,说各家盘已送毕,有的全受,有的受了一半,所有开销的脚钱,一共有四十余元,呈与宝玉过目。宝玉自己一毫不取,均分赏与众人开拆,众人无不欢喜。
  阿金又说所请各客,应允来的只有四位,宝玉点首,既而告诉阿金道:“昨日唔笃去讨帐,说送得来格几家,单单郑二少笃末,饭前来过格哉,归搭一家才勿来,阿要希奇!倪做仔长远格生意,真真第一转碰着。”阿金道:“一来倪出坏仔一埭门;二来故歇格节,新做格几户,滑头多仔两个;三来格种漂匪,勿多讨几埭,坍俚格台,勿会情情愿愿送得来格。大先生,倪阿要再去跑一埭罢。”
  宝玉正要回答,忽见一个相帮拿着一封洋钿、一张字条,进来递与阿金,阿金一接,说:“ 等一等勒下去吓。” 宝玉问道:“ 啥人家格介?”阿金道:“我是勿识字格。 自家去看罢。” 宝玉将字条一看,原来是周家的,计有八十余元。命阿金拿一张片子,交相帮下去写了一个收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