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葫芦儿一刀剁下半个,那面店楼上吃面的和尚便滚下头来。和尚去楼板上摸那头来按上了,下面孩儿的头也接上了。使臣见这般作怪,交人去捉。只见那和尚把手一指,店里人都变做和尚,连使臣并手下做公的也变做和尚,交使臣没做道理处。告相公,这等妖人,实难捕捉出赐相公麾下。”龙图大尹道:“我乃开封一府之主,似此妖人在国之内,恐生别事,朝廷见罪于我。”即时分付该吏写押傍文,各门张桂。一应诸处庵观寺院人等,若有拿获弹子和尚者,官给赏钱一千贯。如有容留来历不明僧人,及窝藏隐匿不首者,邻佑一体连坐。因此京城内外说得沸沸的。
  却说东京市心里,有一个卖青果的李二哥,夫妻两口儿在客店里住,方才害病了起来,没本钱做买卖,出来求见相识们,要借三二伯文钱做盘缠。当日出去借不得,归东闷闷不已。浑家道:“二哥!你今日出去借钱如何?”李二道:“好交你得知,今日出去借不得钱。街上人闹哄哄地,经纪人都做不得买卖。说昨日一个和尚,在面店楼上吃面,只见他的头骨碌碌滚落地来,他把手去摸着头,双手捉住耳朵安在腔子上,依旧接好了。做公的见他作怪,一齐去捉他,被那和尚用手一指,满店里人都变做了和尚一般模样。如今开封府出一千贯赏钱,要捉这和尚。元来这和尚三五日前曾骗了善王太尉三千贯铜钱,叫做弹子和尚。”浑家道:“二哥!真个有这话么?”李二道:“我方才看了榜来,为何与你说谎!”浑家道:“二呀!我如今和你没饭得吃,若有采时,捉得这个和尚,请得一千贯钱来把我们做买卖,却不足好?”李二道:“胡说!官府得知不是耍处。”浑家道:“我包你请得一千贯钱便了。”李二道:“你怎地交我请得一千贯钱?”浑家道:“二哥!好交你得知,这和尚不在别处,远便十万八千里,近便只在目前。”李二哥道:“在那里?”浑家道:“在间壁房里。”李二哥道:“你见他甚么破绽来?”浑家道:“间壁这个和尚,来这里住有三个月了,不曾见他出去抄化,也不曾见他与人看经。每日睡到吃饭前后才起来出去,未到黄昏后吃得醉醺醺地归来。我半月前,因吃了些冷物事,脾胃不好,肚疼了,要去后,怕房里窄狭有臭气,只得去店后面去上坑,却打从他房门前过,那时有巳牌时候,只见他房里闪出些灯光来。我道这早晚兀自有灯,望破壁里张一张时,只见那和尚睡在床上,浑身迸出火来。和尚把头抬一抬,离床直顶着屋梁,唬得我不敢东厕上去,便归房里来了。这和尚必然就是妖僧!”李二哥道:“这事实么?”浑家道:“我与你说甚么脱空!”李二哥道:“你且低声,不要走漏了消息!”分付了浑家,出门一地里迳到使臣房来,却又不敢入去,只在门前走来走去。做公的看见,喝声道:“李二!你有甚事,不住在此走来走去?”李二道:“告上下!男女有件机密事,将来见观察。”做公的应道:“你在门首伺候,待我禀过方可入去。”
  适值温殿直正在厅上,做公的禀道:“告观察!卖果子的李二在门外走来走去,我问他,他道有机密事要见观察。”温殿直道:“叫他人来。”做公的出来,引李二到厅下,唱了喏。温殿直见了,不敢惊他,笑吟吟地问道:“李二哥!有甚事来见我?”李二道:“告观察!男女近日因病了,不曾做得道路。早间出来干些闲事,只见张挂榜文,男女也识几个字,见写着出一千贯赏钱捉妖僧。归去和浑家说,浑家道:‘隔壁歇的和尚是妖僧。’”温殿直不敢大惊小怪,笑着道:“李二哥!这件事却要仔细,你夫妻两个见他甚么破绽来?”李二把浑家的言语说了一遍。温殿直道:“这事却要实落,你去补一纸首状来。”李二应了出来,央做公的草了稿儿,讨一张纸,亲笔誊了真,入来当厅递了。温殿直道:“如今这和尚在店里么?”李二道:“每日子饭后出外,到黄昏便归。”温殿直道:“你且在这里坐下,待我交人去买些酒来与你吃。”不多时买将酒来,交李二吃了。温殿直叫过做公的来,交李二做眼,带一行人离了使臣房,取路来客店左侧一个开茶坊的铺里坐了。交李二走来走去看那和尚。
  当日未有黄昏时候,只见那和尚吃得醉醺醺地,踉踉跄跄撞将来。李二慌忙入茶坊里见温殿直道:“告观察,和尚来了!”却好和尚走到茶坊门前,温殿直指着一行做公的道:“捉这妖僧!”众人发声喊,正似皂[周鸟]追紫燕,猛虎啖羊羔;一发都上,把那和尚横拖倒拽,把条麻索绑缚了。众人前后簇拥,押着迳奔甘泉坊使臣房里来。温殿直道,”惭愧!干办得这场公事,且交龙图相公安心。”众人把那和尚捆缚做馄饨儿一般,那和尚醉了不醒,[鼻句][鼻句]地睡着。温殿直即时进府,申覆大尹道:“妖僧已拿下了。本合押赴厅前,因这和尚大醉不省人事,见在使臣房里。禀领相公台旨。”龙图大尹见说,交且牢固看守,待来日早衙解来。温殿直出府到使臣房里看那和尚酒还未醒,分付众做公的小心看守。
  却说那和尚到半夜酒醒,觉道好不自在,开眼看见灯烛照耀如同白日,两边坐着都是做公的。和尚问道:“这是那里?”做公的道:“这是使臣房里。”和尚吃惊道:“贫僧做甚么罪过,将我来缚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