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字,不得着“宣”、“延”字。八“正纽”,十字中已有“壬”字,不得着“衽”、“任”。後四病尤无谓,不足道也。
《白狼木》,夷诗也。夷语有长短,何以五言?盖益部太守代为之也。诸佛经偈,梵语也。梵语有长短,何以五言?鸠摩罗什玄奘辈增损而就汉也。
诸仙诗在汉则汉,在晋则晋,在唐则唐,不应为格乃尔,皆其时人伪为之也。道经又有命张良注《度人经》敕表,其文辞绝类宋人之下俚者,至官秩亦然,可发一笑。
庚开府事实严重,而寡深致。所赋《枯树》《哀江南》,仅如郗方回奴,小有意耳,不知何以贵重若是。江总徐陵淫丽之辞,取给杯酒,责花鸟课。只後主君臣唱和,自是景阳宫井中物。
张正见诗律法已严於“四杰”,特作一二扌幻语为六朝耳。士衡康乐已於古调中出俳偶,总持孝穆不能於俳偶中出古思,所谓“今之诸侯,又五霸之罪人”也。
陶渊明《止酒》用二十“止”字,梁元帝《春日》用二十三“春”字,鲍泉和至用二十九“新”字,僧□□□用十七“化”字,一时游戏之语,不足多尚。
梁元帝诗有“落星依远戍,斜月半平林”,陈後主有“故乡一水隔,风烟两岸通”,又“日月光天德,山河壮帝居”,在沈宋集中,当为绝唱。隋炀帝:“寒鸦千万点,流水绕孤村。”是中唐佳境。
古乐府如“护惜加穷,防闲托守宫”,“朔气传金柝,寒光透铁衣”,“杀气朝朝冲塞门,胡风夜夜吹边月”,全是唐律。
北朝戎马纵横,未暇篇什。孝文始一倡之,屯而未畅。温子升寒山一片石足语及,为当涂藏拙,虽江左轻薄之谈,亦不大过。薛道衡足号才子,未是名家,唯杨处道奕奕有风骨。
王简栖《头陀寺碑》,以北统之笔锋,发南宗之心印,虽极俳偶,而绝无牵率之病。温子升之《寒陵》,尚自退舍,江总持之《摄山》,能不隔尘?昭明取舍,良不诬也。
吾於文虽不好六朝人语,虽然,六朝人亦那可言。皇甫子循谓藻艳之中有抑扬顿挫,语虽合璧,意若贯珠,非书穷五车,笔含万花,未足云也。此固为六朝人张价,然如潘左诸赋及王文考之《灵光》、王简栖之《头陀》,令韩柳授觚,必至夺色。然柳州《晋问》、昌黎《南海神碑》《毛颖传》,欧苏亦不能作,非直时代为累,抑亦天授有限。
《晋书》、《南北史》、《旧唐书》,稗官小说也。《新唐书》,赝古书也。《五代史》,学究史论也。《宋》、《元史》,烂朝报也。与其为《新唐书》之简,不若为《南北史》之繁;与其为《宋史》之繁,不若为《辽史》之简。
正史之外,有以偏方为纪者,如刘知几所称地理,当以常璩《华阳国志》、盛弘之《荆州记》第一;有以一言一事为记者,如刘知几所称琐言,当以刘义庆《世说新语》第一;散文小传,如伶元《飞燕》虽近亵,《虬髯客》虽近诬,《毛颖》虽近戏,亦是其行中第一。它如王粲《汉末英雄》、崔鸿《十六国春秋》、葛洪《西京杂记》、周称《陈留耆旧》、周楚之《汝南先贤》、陈寿《益部耆旧》、虞预《会稽典录》、辛氏《三秦》、罗含《湘中》、朱赣《九州》、阚る《四国》、《三辅黄图》、《西阳杂俎》之类,皆流亚也。《水经注》非注,自是大地史。
自古博学之士,兼长文笔者,如子产之别台骀,卜氏之辨三豕,子政之记贰负,终军之<鼠廷>鼠,方朔之名藻廉,文通之职科斗,茂先景纯种种该浃,固无待言。自此以外,虽凿壁恒勤,而操觚多缪,以至陆澄书厨,李邕书簏,傅昭学府,房晖经库,往往来艺苑之讥,乃至使儒林别传,其故何也?毋乃天授有限,考索偏工,徒务夸多,不能割爱,心以目移,辞为事使耶?孙搴谓邢劭“我精骑三千,足敌君羸卒数万”,则又非也。韩信用兵多多益办。此是化工造物之妙,与文同用。
吾览锺记室《诗品》,折衷情文,裁量事代,可谓允矣,词亦奕奕发之。第所推源出於何者,恐未尽然。迈凯约滥居中品。至魏文不列乎上,曹公屈第乎下,尤为不公,少损连城之价。吾独爱其评子建“骨气奇高,词采华茂,情兼雅怨,体被文质”;嗣宗“言在耳目之内,情寄八荒之表”;灵运“名章迥句,处处间起。丽典新声络驿奔会”;越石“善为凄忄戾之词,自有清拔之气”;明远“得景阳之诡讠叔,含茂先之磨。骨节强於谢混,丘迈疾於颜延。总四家而并美,跨两代而孤出”;玄晖“奇章秀句,往往警遒。足使叔源失步,明远变色”;文通“诗体总杂,善於摹拟,筋力於王微,成就於谢”。此数评者,赞许既实,错撰尤工。
●卷四
唐文皇手定中原,笼盖一世,而诗语殊无丈夫气,习使之也。“雪耻酬百王,除凶报千古。”“昔乘匹马去,今驱万乘来。”差强人意,然是有意之作。《帝京篇》可耳,馀者不免花草点缀,可谓远逊汉武,近输曹公。
中宗宴群臣“柏梁体”,帝首云:“润色鸿业寄贤才。”又:“大明御宇临万方。”和者皆莫及,然是上官昭容笔耳。内薛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