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扬子称赋莫深于《离骚》。贾谊之作,则屈原俦也。古诗之赋,以情义为主,以事类为佐。今之赋,以事形为本,以义正为助。情义为主,则言省而文有例矣;事形为本,则言富而辞无常矣。文之烦省,辞之险易,盖由于此。夫假象过大,则与类相远;逸辞过壮,则与事相违;辩言过理,则与义相失;丽靡过美,则与情相悖。此四过者,所以背大体而害政教。是以司马迁割相如之浮说,扬雄疾『辞人之赋丽以淫』。」

  《札记》:「观彦和此篇,亦以丽词雅义,符采相胜,风归丽则,辞剪美稗为要,盖与仲治同其意恉。」

  饶宗颐《文心雕龙探原文心各篇之取材述略》:「桓谭《新论》有《道赋》篇(第十二),《全汉文》辑存四条。如云:『子云言能读千赋则善赋。』彦和引用之。皇甫谧《三都赋序》举相如、杨、班、张、马、王为赋之魁杰。彦和则益前此之荀、宋、枚、贾四家,进王褒而退季长,盖又合皇甫、挚虞之说折衷之。《文章流别》论赋极详;『四过』之说,较《文心》为精。」

  「诠赋」就是对赋体及其流变的解说。「诠」字,弘治本,张之象本、王惟俭本作「铨」,具有铨衡评论的意思。按以「诠」字为长。

《诗》有六义,其二曰赋〔一〕。赋者,铺也〔二〕,铺采摛文,体物写志也〔三〕。

〔一〕 《诗大序》:「《诗》有六义:一曰风,二曰赋,三曰比,四曰兴,五曰雅,六曰颂。」

〔二〕 《释名释典艺》:「赋,敷也;敷布其义谓之赋。」《小尔雅广诂》篇:「颁、赋、铺、敷,布也。」

      《周礼春官大师》郑注:「赋之言铺,直铺陈今之政教善恶。」

〔三〕 唐写本「采」作「彩」。「摛」,《说文》:「舒也。」《
文选》班固《答宾戏》:「摛藻如春华。」李注引韦昭曰:「摛,布也。」

      成公绥《天地赋序》:「赋者,贵能分赋物理,敷演无方,天地之盛,可以致思矣。」

      陆机《文赋》:「诗缘情而绮靡,赋体物而浏亮。」

      本书《物色》篇:「体物为妙,功在密附。」

      空海《文镜秘府论六义》:「二曰赋,皎云:『赋者,布也,匠事布文,以写情也。』王云:『赋者,错杂万物,谓之赋也。』」

      纪评:「『铺采摛文』,尽赋之体;『体物写志』,尽赋之旨。」

      刘熙载《艺概赋概》:「《屈原传》曰:『其志洁,故其称物芳。』《文心雕龙诠赋》曰:『体物写志。』余谓志因物见,故《文赋》但言赋体物也。」

      又:「诗为赋心,赋为诗体。诗言持,赋言铺,持约而铺博也。古诗人本合二义为一,至西汉以来,诗赋始各有专家。

      「赋起于情事杂沓,诗不能驭,故为赋以铺陈之。斯于千态万状,层见迭出者,吐无不畅,畅无或竭。……

      「乐章无非诗,诗不皆乐;赋无非诗,诗不皆赋。故乐章,诗之宫商者也;赋,诗之铺张者也。」

      刘师培《论文杂记》第二十一:「赋之为体,则指事类情,不涉虚象;语皆征实,辞必类物,故赋训为铺,义取铺张。循名责实,惟记事析理之文,可锡赋名。」

      李详《文心雕龙黄注补正》:「《诗关雎》正义云:『赋者,铺陈今之政教善恶,其言通正变,兼美刺。』又云:『直陈其事不譬喻者皆赋辞。』按彦和『铺采』二语,特指辞人之赋而言,非六义之本原也。」

      按「体物写志」是说描写外物,描写内心。(《诗大序》:「在心为志。」)辞赋是着重体物的赋,骚赋是着重写志的赋。关于赋的来源,这里认为赋体来自《诗经》的赋,表明诗和赋是同源的,而赋之不同于诗,在于「铺采摛文」,即铺陈文采。这就是说赋要作铺张描写。它既要描写外物,也要描写内心,而在进行铺张的描写时,又是尽量地选用藻采的。

昔邵公称:公卿献诗,师箴瞽赋〔一〕。传云:登高能赋,可为大夫〔二〕。《诗序》则同义,传说则异体〔三〕,总其归涂,实相枝干〔四〕。故刘向明不歌而颂〔五〕,班固称古诗之流也〔六〕。

〔一〕 《校证》:「瞽字原脱。谢校作『师箴瞍赋』,王惟俭本同,徐校作『师瞽箴赋』。纪校同谢。谭引沈校云:『赋上当脱瞍字。』梅六次本、张松孙本作『师箴瞍赋』。案唐写本、《御览》五八七作『师箴瞽赋』,今从之。」

      梅注:「《吕氏春秋》云:厉王虐民,国人皆谤。王使卫巫监谤者,国莫敢言。王喜以告召公曰:吾能弭谤矣。召公曰:是障之也,非弭之也。治川者,决之使导,治民者宣之使言。是故天子听政,使公卿列士正谏陈诗,蒙箴师诵,庶人传语。」

      《国语周语上》:「召公曰:……故天子听政,使公卿至于列士献诗,瞽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