暐烨之奇意,出乎纵横之诡俗也。』正可作为『风杂于战国』一语注脚。」

      《艺概诗概》:「刘勰《辨骚》谓《楚辞》『体慢于三代,风雅于战国』,顾论其体,不如论其志,志苟可质诸三代,虽谓异地则皆然可耳。」

      《斟诠》:「上文指屈作『同于《风》《雅》』者四事,『异乎经典』者亦有四事。故以『论其典诰则如彼,语其夸诞则如此』二语分承。今曰『体宪于三代』者,即指『同于《风》《雅》』之『典诰』而言;曰『风杂于战国』者,则指『异乎经典』之『夸诞』而言;『宪』与『典诰』,『杂』与『夸诞』,两相针对,若作『
风雅于战国』,非惟理脉不贯,亦且命义两歧。」

〔五〕 《史记魏公子列传》:「公子闻赵有处士毛公,藏于博徒。」《史记袁盎列传》:「安陵富人有谓盎曰:吾闻剧孟博徒。」集解:「如淳曰:『博荡之徒,或曰博戏之徒。』」《知音》篇:「
彼实博徒,轻言负诮。」范注:「博徒,人之贱者。」意指《楚辞》比《诗经》差一点。《注订》:「此谓比之《雅》《颂》,固逊之如博徒,于辞赋则崇之如英杰也。」

〔六〕 桥川时雄:「汲古阁本『词赋之英杰也』下洪注云:『此语施于宋玉可也。』」

      明许学夷《诗源辨体楚》:「刘勰云:『《离骚》轩翥诗人之后,奋飞辞家之前,……乃《雅》《颂》之博徒,而词赋之英杰也。』按淮南王、宣帝、扬雄、王逸皆举以方经,而班固独深贬之。刘勰始折衷,为千古定论,盖屈子本辞赋之宗,不必以圣经列之也。」

      《艺概赋概》:「《骚》为赋之祖。太史公《报任安书》:『屈原放遂,乃赋《离骚》。』《汉书艺文志》:『屈原赋二十五篇。』不别名骚。刘勰《辨骚》曰:『名儒辞赋,莫不拟其仪表。』又曰:『《雅》《颂》之博徒,而辞赋之英杰也。』」

观其骨鲠所树,肌肤所附〔一〕,虽取镕经旨,亦自铸伟辞〔二〕。

〔一〕 《抱朴子辞意》:「属笔之家,亦各有病。其浅者,则患乎妍而无据,证援不给,皮肤鲜泽而骨鲠迥弱也。」按此骨鲠即骨干。《文心附会》篇:「以情志为神明,事义为骨髓,辞采为肌肤,宫商为声气。」

      《斟诠》:「『骨鲠』本应作『骨鲠』。」《注订》:「骨鲠指意志,肌肤指文采。」

〔二〕 范注:「唐写本『伟』作『纬』,误。」《校证》:「『旨』原作『意』,唐写本、《玉海》二○四作『旨』,今定从之。」《
札记》:「二语最谛。异于经典者,固由自铸其词;同于《风》《雅》者,亦再经镕炼,非徒貌取而已。」

      《艺概赋概》:「或谓楚赋『自铸伟辞』,其『取镕经义』,疑不及汉。余谓楚取于经,深微周浃,

      无迹可寻,实乃较汉尤高。」

      《事类》篇云:「屈宋属篇,号依诗人,虽引古事,而莫取旧辞。」这话是指用事说的,却也可以和「虽取熔经意,亦自铸伟辞」之说互相补充。

      《注订》:「因其志行本于忠诚,故曰取镕经义;因其文采能变化《风》《雅》,故曰自铸伟辞。」

      《讲疏》:「『取镕经意』与『骨鲠所树』相呼应,是就屈原作品的『质』(内容)讲。……而『自铸伟辞』则是与『肌肤所附』相呼应,乃是就屈原作品的『文』(形式)讲。」

故《骚经》、《九章》,朗丽以哀志〔一〕,《九歌》、《九辩》,绮靡以伤情〔二〕;《远游》、《天问》,瑰诡而惠巧〔三〕;《招魂》、《大招》,耀艳而深华〔四〕。《卜居》标放言之致〔五〕,《渔父》寄独往之才〔六〕。

〔一〕 唐写本无「故」字。王逸《离骚经序》:「《离骚经》者,屈原之所作也。……离,别也;骚,愁也;经,径也。言己放逐别离,中心愁思,犹依道径以风谏君也。……《离骚》之文,依诗取兴,引类譬谕,故善鸟香草以配忠贞,恶禽臭物以比谗佞,灵修美人以媲于君,宓妃佚女以譬贤臣,虬龙鸾凤以托君子,飘风云霓以为小人。其辞温而雅,其义皎而朗,凡百君子莫不慕其清高,嘉其文采,哀其不遇,而愍其志焉。」前人因为尊重《离骚》,所以称之为「经」。

      王逸《九章序》:「屈原放于江南之野,思君念国,忧思罔极,故复作《九章》。章者,着也,明也。言己所陈忠信之道甚着明也。」按「朗」指「其义皎而朗」,「丽」谓雅丽,「哀志」谓使读者「哀其不遇,而愍其志。」《集释稿》:「太史公云:『余读《离骚》、《天问》、《招魂》、《哀郢》,悲其志。』(《史记屈原列传》)此即刘勰所谓『哀志』也。《离骚》固属离忧之作,然哀志之句亦多。《屈原列传》云:『其存君兴国,而欲反复之,一篇之中,三致志焉。』……《离骚》……下半部自『将往观乎四荒』起,别开新意,笔调转为『朗丽』,令读之者有神采飞扬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