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花鸟之在天地间俄顷灭没,而诗人能结之不散,常人未尝不有月露风云花鸟之咏,非其性情,极雕绘而不能亲也。』这一段话确实可以说是刘勰的见解最明晰的诠释和发展。」(《光明日报》一九六一年八月二十日)

春秋代序〔一〕,阴阳惨舒〔二〕;物色之动,心亦摇焉〔三〕。盖阳气萌而玄驹步〔四〕,阴律凝而丹鸟羞〔五〕;微虫犹或入感,四时之动物深矣〔六〕。

〔一〕 《离骚》:「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王注:「
代,更也;序,次也。春往秋来,以次相代。」

      《诗品序》:「若乃春风春鸟,秋月秋蝉,夏云暑雨,冬月祁寒,斯四候之感诸诗者也。」

〔二〕 《校注》:「按《文选》张衡《西京赋》:『夫人在阳时则舒,在阴时则惨。』薛综注:『阳,谓春夏;阴,谓秋冬。』张铣注:『舒,逸也;惨,戚也。』」《注订》:「惨,《方言》:『惨,杀也。』舒,张也。此言惨舒,阴阳卷舒变化之意。」梁刘孝标《广绝交论》:「阳舒阴惨。」元稹《叙诗寄乐天书》:「日月迁逝,光景惨舒。」

      周注:「陆机《文赋》『悲落叶于劲秋』是阴惨,『喜柔条于芳春』是阳舒。」

〔三〕 《左传》昭公二十四年:「诸侯之师,乃心摇焉。」《礼记乐记》:「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动,物使之然也。感于物而动,故形于声。……乐者,音之所由生也,其本在人心之感于物也。……凡音者,生人心者也。情动于中,故形于声,声成文谓之音。……夫民有血气心知之性,而无哀乐喜怒之常,应感起物而动,然后心术形焉。」《诗品序》:「气之动物,物之感人,故摇荡性情,形诸舞咏。」

〔四〕 黄注:「《大戴礼夏小正》:十有二月,『玄驹贲。玄驹也者,蚁也。贲者何也?走于地中也。』《法言》:『吾见玄驹之步。』」按此见《先知》篇。「步」,行、走。

      《斟诠》:「《古今注问答释义》:『牛亨问曰:蚁名玄驹者何也?曰:河内人并河而见人马数千万,皆如黍米游动往来,从旦至暮,家人以火烧之,人皆是蚊蚋,马皆是大蚁,今人呼蚊蚋曰黍民,名蚁曰玄驹也。』」案:「蚁」,即蚁。

〔五〕 《大戴礼记夏小正》:「八月,……丹鸟羞白鸟。丹鸟也者,谓丹良也。白鸟也者,谓蚊蚋也。其谓之鸟何也?重其养者也。有翼者为鸟。羞也者,进也,不尽食也。」孔疏:「丹鸟以白鸟为珍羞,故云丹鸟羞白鸟。……丹良是虫,乃谓之鸟,是重其所养之物,不尽食之,虽虫而谓之鸟也。但未知丹良是何物,皇氏以为丹良是萤火。今案:《尔雅释虫》郭氏等诸释,皆不云萤火是丹良,未闻皇氏何所依据。」

      吴林伯《〈文心雕龙物色〉义疏》(本篇所引吴氏语皆同此):「崔豹《古今注》:『萤虫,一名丹良,一名丹鸟。』《夏小正》:『丹鸟羞白鸟,羞也者,进也,不尽食也。』谓藏之备冬月之养。故本篇羞与上文步相对为文,引伸为藏,谓潜伏。」(油印本)

      「阴律」,阴气。古代用音律辨别气候,所以也可以用「阴律」代替「阴气」。

      《注订》:「《汉书律历志》:『律有十二,阳六为律,阴六为吕。』律为通称,故此言阴律不言阴吕也。」

      周注:「《汉书律历志》:『南吕(阴律之一),南,任也,言阴气旅(众)助夷则(阳律之一)任成万物也。位于酉,在八月。』即八月阴律凝聚。」

      范注:「按『丹良』即『螳蜋』之转音,丹良即螳蜋也。八月萤食蚊蚋,恐无是理。」

〔六〕 汉崔骃《上四巡颂表》:「臣闻阳气发而鸧鹒鸣,秋风厉而蟋蟀吟,气之动也。」

若夫珪璋挺其惠心〔一〕,英华秀其清气〔二〕;物色相召,人谁获安〔三〕?

〔一〕 《文选》刘峻《辨命论》:「臣观管辂,天才英伟,珪璋特秀。」

      「珪璋」,一作「圭璋」,比喻高贵的人品,用来美化士大夫。《后汉书刘儒传》:「郭林宗常谓儒口讷心辨,有圭璋之质。」吴林伯:「《晋书陆云传》:『观夫陆机、陆云,……挺珪璋于秀实。』」「珪璋」喻才华的超越。……《广雅》:「挺,出也。」言突露。

      范注:「『惠』与『慧』通。」斯波六郎:「按『惠心』见陆机《日出东南隅行》:『淑貌耀皎日,惠心清且闲。』如此『
惠心』即『蕙心』。『蕙心』见鲍照《芜城赋》:『东都妙姬,南国丽人,蕙心纨质,玉貌绛唇。』」说亦可通。

〔二〕 吴林伯:「英华,花,喻佳丽的辞采。《论语子罕》:『
子曰:苗而不秀者有矣夫。』朱注:『吐华曰秀。』本篇喻倾吐。」以上二句亦可解作「挺珪璋之惠心,秀英华之清气」。

〔三〕 《校注》:「按《国语晋语四》:『姜曰:……日月不处,人谁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