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乱,以乱,犹治丝而棼之也。」《释文》:「棼,乱也。」

      此谓各种思想虽然很复杂,但不要有颠倒的毛病;话虽然说得多,但不要写得乱糟糟的。

      《札记》:「王辅嗣之说《易》也,曰:众之所以得咸存者,主必致一也。……彦和此篇,言整派者依源,理枝者循干,驱万涂于同归,贞百虑于一致,使众理虽繁,而无倒置之乖,群言虽多,而无棼丝之累,自非明致一之义,乌能言之如此简易哉!虽然,文之所诠,必为一而不能有两出矣,而所以诠则无定,假令所诠易了,虽一言可明,所诠繁细,则必集众多所诠以成一所诠,此彦和所云大体文章,类多枝派者也。」

扶阳而出条,顺阴而藏迹〔一〕,首尾周密,表里一体〔二〕:此附会之术也。

〔一〕 梅注:「杨批:二语虽出《吕氏春秋》,移以论文,殆可以哭鬼舞神矣。」

      王利器《文心雕龙校证序录》:「今按杨批二语云云,乃是为下数第三句的『夫画者谨发而易貌,射者仪毫而失墙』而发。《吕氏春秋处方》篇原文作『今夫射者仪毫而失墙,画者仪发而易貌』。缘杨眉批跨在当行『扶阳而出条』云云,与次行『夫画者谨发而易貌』云云之间,梅氏便认为『扶阳而出条』二句是《吕氏春秋》,试问这是什么样子的《吕氏春秋》呢?」

      范注:「扶阳出条,谓辞义之宜见于文者;顺阴藏迹,谓辞义之不必见于文者。」

      《校注》:「按《后汉书崔骃传》(《达旨》):『
故能扶阳以出,顺阴而入。』《庄子渔父》篇:『人有畏影恶迹而去之走者,举足愈数而迹愈多,走愈疾而影不离身;自以为尚迟,疾走不休,绝力而死。不知处阴以休影,处静以息迹。』」

      吴林伯《商兑》:「扶阳二句,实本《达旨》,而辞义略异。是说作者傅会辞义,扣紧主题,好比树木缘着春夏的阳气生枝条,顺着秋冬的阴气收藏形迹,就这样地遵循自然的秩序,使辞义『
首尾周密,表里一体』而不颠倒、错乱。」按「扶阳而出条」即秀出之意;「顺阴而藏迹」即隐蓄之意。此谓文意虽有显有晦,然须「首尾周密,表里一体」。

〔二〕 《文心雕龙再议》:「至于『附会』的美的标准,则是『首尾周密,表里一体』,即首尾衔接,前后一致,浑然一体。」

      《斟诠》:「首尾周密,即《镕裁》篇所谓『首尾圆合,条贯统序』;表里一体,即《章句》篇所谓『外文绮交,内义脉注』。黄季刚先生《札记》云:『循玩斯文,与《镕裁》《章句》二篇所说皆备。』良然。」

夫画者谨发而易貌,射者仪毫而失墙〔一〕,锐精细巧,必疏体统。〔二〕故宜诎寸以信尺,枉尺以直寻〔三〕,弃偏善之巧,学具美之绩〔四〕,此命篇之经略也〔五〕。

〔一〕 《训故》:「《吕氏春秋处方》篇:『今夫射者仪毫而失墙,画者仪发而易貌,言审本也。』」范注:「(高诱)注:『仪,望也。』《淮南子说林训》:『画者谨毛而失貌,射者仪小而遗大。』注:『谨悉微毛,留意于小,则失其大貌,仪望小处而射之,故能中,事各有宜。』此谓谋篇之始,宜规画大体,明立骨干。体干既立,然后整理枝派,献替可否,以裁厥中。若仅知锐精细巧,则体干必有倒置棼乱之失。『易貌』,疑当作『遗貌』。遗貌,即失貌也。」《注订》:「易者,轻忽也,范注非是。」

      《校注》:「按『易』字未误。『易,轻也』(《左传》襄公十五年杜注);『轻,易也』(《礼记乐记》郑注);诂此并无不合。『谨发易貌』,即重小轻大之意。不必准《吕氏春秋处方》篇、《淮南子说林》篇之『失貌』,而改『易』为『遗』也。」

      《斟诠》:「《吕氏春秋处方》篇云云,高注:『仪,望也。睎望毫毛之微,而不视堵墙之大,故能中也。画者,睎毫发,写人貌,仪之于象,不失其形,故曰易貌也。射必能中,画必象人,故曰审本。』孙锵鸣曰:『注未明。《文心雕龙附会》篇引此二语下言「锐精细巧,必疏体统」,似谨于小而忽于大之意。』许维遹《集释》:『孙说是。《说文》:「仪,度也。」「度」有慎义。「
易」为「」之借字。《说文》:「,轻也。」此谓画者谨慎其发,而轻易其貌。《淮南说林》篇袭此文作「画者谨毛而失貌,射者仪小而遗大」,语尤明。』」

〔二〕 《校证》:「『锐精细巧』,两京本作『或锐精细』;汪本、畲本『巧』作『乃』,徐校作『巧』。」按元本、弘治本「巧」作「乃」,误。

      《校释》:「所谓『细巧』,即百义众辞也;所谓『体统』,即全篇一意也。」

      清孙锵鸣《吕氏春秋高注补正》「《处方》篇今夫射者仪毫而失墙画者仪发而易貌」条:「按《文心雕龙附会》篇引此二语,下言『锐精细巧,必疏体统』,似谨于小而忽于大之意。」(《
国故月刊》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