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发凡》:「《养气》篇云:『夫耳目鼻口,……亦卫气之一方也。』此篇亦系阐说养卫灵感而善乘之以为文之理。允宜既闳于中,乃肆于外,未可『惭凫企鹤,沥辞镌思』。充其气而卫以宜,乃谓善养浩然也。灵感之来去,既不受意识之支配,故『销铄精胆,蹙迫和气』,非『会文之直理』,灵感成熟,既仍倚学验之沾溉,故『锥股自厉,和熊以苦』,刘氏以入《养气》之篇也。云『学业在勤,功庸弗怠』,虽以反衬吐纳文艺之宜调畅清和,亦兼示养气之藉重学功也。又云『从容率情,优柔适会』,犹谓创作之辄凭灵感也。然则养气云者,质言之,即充实意识界之经验,以浚其源,而善乘灵感之涌现以存其迹也。」

且夫思有利钝〔一〕,时有通塞〔二〕,沐则心覆〔三〕,且或反常〔四〕;神之方昏,再三愈黩〔五〕。

〔一〕 陆云《与兄平原书》(《陆士龙集》卷八):「方当积思,思有利钝。」

〔二〕 《文赋》:「若夫应感之会,通塞之纪,来不可遏,去不可止。」《神思》篇:「枢机方通,则物无隐貌;关键将塞,则神有遯心。」时机有通有塞。「通塞」,泛谓人事的顺逆。

〔三〕 《训故》:「《左传》:晋文公之竖头须求见,公辞焉以沐。谓仆人曰:『沐则心覆,心覆则图反,宜吾不得见也。』仆人以告,公遽见之。」按此见僖公二十四年。孔疏引韦昭云:「沐则低头,故心反复也。」

〔四〕 「且或反常」,甚至会违反常情去考虑问题。

〔五〕 《校注》:「按《易蒙》:『初筮告,再三渎。』《释文》:『渎,乱也。』『渎』、『黩』古今字。」斯波六郎:「《说文》『黩』字下引《易》曰:『再三黩。』」

      王金凌:「利钝通塞,互相交织,便形成了构思过程中文思开塞的种种情况:有时似若不思,妙手偶得;有时偶一触发,天机骏通;又有时再三苦思,经久方通;还有的时候,愈思愈昏,体、智俱伤,所思乃成『反常』。」

是以吐纳文艺〔一〕,务在节宣〔二〕,清和其心,调畅其气〔三〕,烦而即舍,勿使壅滞〔四〕,意得则舒怀以命笔,理伏则投笔以卷怀〔五〕,逍遥以针劳,谈笑以药〔六〕,常弄闲于才锋〔七〕,贾余于文勇〔八〕,使刃发如新〔九〕,腠理无滞〔一○〕,虽非胎息之迈术〔一一〕,斯亦卫气之一方也〔一二〕。

〔一〕 《神思》篇:「吟咏之间,吐纳珠玉之声。」「文艺」,文章技巧。「吐纳文艺」指写作。

〔二〕 《斟诠》:「节宣谓既有节制而又能宣散也。」《校注》:「按《申鉴俗嫌》篇:『或问曰:「养有性乎?」曰:「养性秉中和,守之以生而已。……故君子节宣其气,勿使有所壅闭滞底。」』」

      《左传》昭公元年:「君子有四时,朝以听政,昼以访问,夕以修令,夜以安身,于是乎节宣其气。勿使有所壅闭湫底。」杜注:「宣,散也。」竹添光鸿《左传会笺》:「宣,通也,与壅闭湫底对。节者,为之节通也。」

      斯波六郎:「尚有《抱朴子内篇释滞第八》『任情肆意,又损年命,唯有得其节宣之和,可以不损』等足资参考。盖此语为当时道家之常用语。」

〔三〕 《校证》:「『调』,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凌本、日本刊本、王谟本作『条』。案《书记》篇有『条畅』语。」

      《校注》:「『调』,何本、凌本、别解本、冈本、尚古本、王本、郑藏钞本、崇文本作『条』。按以《书记》篇『故宜条畅以任气』例之,作『条』是。《文选》王褒《四子讲德论》:『进者乐其条畅。』《古文苑》刘歆《遂初赋》:『玩琴书以条畅兮。』并以『条畅』为言。」

      王金凌:「『清和其心』即《神思》篇所说『虚静』的方法,若要虚静,必得体先安适。体要安适,必得气息调畅。气息不畅,则体不安适,体不安适,心则分想而不能虚静,文思自然壅滞不通。此处精胆、和气、气都指元气。调气则指气息。」

      张少康《中国古代文学创作论》论「感兴」:「刘勰在这里着重从精神修养的角度来讲灵感的培养,『清和其心,谓畅其气』,只有当艺术家处于一种最佳的精神状态时,才能够促使灵感的爆发,兴会的到来。……一个艺术家虽然有丰富的生活经验,如果不能『清和其心,调畅其气』,也是决不可能产生灵感的。」

〔四〕 《补注》:「《左传》昭公元年:『先王之乐,所以节百事也,故有五节,迟速本末以相及。中声以降,五降之后,不容弹矣。于是有烦手淫声,慆堙心耳,乃忘平和,君子弗听也。物亦如之,至于烦乃舍也已,无以生疾。』又曰:『勿使有所壅闭湫底,以露其体。』杜注:『湫,集也;底,滞也;露,羸也。』」

      《文镜秘府论论文意》:「意欲作文,乘兴便作,若似烦即止,无令心倦,常如此运之,即兴无休歇,神终不疲。」

〔五〕 《校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