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所有文献「无一语提及」呢!

      周汝昌《新议》:「若论此事,也不能孤立简单地对待。今世所存『宋本』,作作统计,是否每部书都是前有来龙,后有去脉,著录分明,略未湮埋迷藏过的?有无忽得一宋本,未详何自,而且非赝鼎可比的?因为钱功甫第一次发现是『得阮华山宋本』,宋本者,应指刊本,而非影写和抄写本,……。抄本当可窜入明人伪托之文词。若是刊本,是否有明仿宋板之书?或某书真有过全部基本宋板而个别篇页抽换或楔入伪品之例?此在专家,考论若能加详,说服自然较力,否则只执着于该书之『宋本』未详来去之迹,即认为『可疑』──进而断其为伪,恐怕从论证方法上说,是稍嫌粗略孟浪的。

      「又如,有人说:『今所见元本,每半叶十行,行二十字,其款式当出宋本,则所脱一叶当为四百字;今明人抄补者乃为四百十一字,即此亦足以知其为伪撰矣』云云。……断谳者的依据是差了『十一字』,比四百字的涵量要『超溢』,而朱(谋)氏清楚记明了许自钱处得宋刻原本实缺『十三字』。那么,所谓缺十三字,不知是否都是『占了格子』的?如果缺文就是指文词缺漏不具,那个所缺的『十三字』与所『溢』的『十一字』,岂不正说明问题?十一与十三之差只是两个格子的事情,则可否是空格或墨钉的『占位』?……如果有可能是如所拟的情形,则『四百十一字』在那一板面上又是完全『容纳』得下的了。」

      《札记》:「案此纸亡于元时,则宋时尚得见之,惜少征引者,惟张戒《岁寒堂诗话》引刘勰云:『情在词外曰隐,状溢目前曰秀。』此真《隐秀》篇之文。今本既云出于宋椠,何以遗此二言?然则赝迹至斯愈显,不待考索文理而亦知之矣。」

      周汝昌《新议》:「张戒在其《诗话》中,一共有两次引及了彦和的《文心》,在卷上,有一处说:『刘勰云:因情造文,不为文造情』。……刘彦和在什么时候说过了『因情造文,不为文造情』这样的九个字的原文呢?──那么,……又是什么理由使黄氏等人一眼认定并一口咬定那『隐秀逸文』十二个大字就是『宋本《文心雕龙》原文』,并且如此铁案,不可动摇的呢?……

      「张戒所谓的『情在词外曰隐,状溢目前曰秀』十二个字,不是原文,也可以从《隐秀》始终未逸之文来审辨。盖彦和在文章开始,已经为隐为秀下了『界说』。即:『隐也者,文外之重旨者也。秀也者,篇中之独拔者也。』以后又说:『夫隐之为体,义生文外,……』『〔彼波起辞间,是谓之秀……〕』(补逸文)。那么,刘彦和还要在『原文』中另一处第三次地为隐秀下定义吗?……张戒……所谓『情在词外』,其实就是指原文的『义生文外』的话。……至于所谓『状溢目前』则字面现象上是传本《文心》此篇中所无的,可是已经补逸的文字中,则确乎有『远山烟霭』『娈女容华』的比喻,又说:『挥之则有余。』这不正就是『状溢目前』的意思吗?假令彦和原文实在只有『独拔』和『卓绝』是说『秀』的话,那么张戒这位宋人当然是留不下『状溢目前』的印象了。」

      又:「但是我并不是即此认为钞补之文毫无问题了。这问题主要表现为缺字太多。……这些『空字』处,今存的补文都不高明,肯定是后来妄人为『求全』而以意填入的。这些坏字,当然增加了纪昀等人的『词殊不类』的感觉。……将所感觉到的疑点,统统归结到一个『明人伪托』上去,实在是一个过于简单化的、容易造成是非颠倒的思想方法。」




文心雕龙义证


卷 九
  指瑕 第四十一
  《颜氏家训文章》篇:「自子游、子夏、荀况、孟轲、枚乘、贾谊、苏武、张衡、左思之俦,有盛名而免过患者,时复闻之,但其损败居多耳。每尝思之,原其所积,文章之体,标举兴会,发引性灵,使人矜伐,故忽于持操,果于进取。今世文士,此患弥切,一事惬当,一句清巧,神厉九霄,志凌千载,自吟自赏,不觉更有傍人。」

  又:「《吴均集》有《破镜赋》。昔者邑号朝歌,颜渊不舍;里名胜母,曾参敛襟:盖忌夫恶名之伤实也。破镜乃凶逆之兽,事见《
汉书》,为文幸避此名也。……梁世费旭诗云:『不知是耶非。』殷澐诗云:『飖扬云母舟。』简文曰:『旭既不识其父,澐又飖扬其母。』此虽悉古事,不可用也。世人或有文章引《诗》『伐鼓渊渊』者,《宋书》已有『屡游』之诮,如此流比,幸须避之。北面事亲,别舅摛《渭阳》之咏,堂上养老,送兄赋桓山之悲,皆大失也。举此一隅,触涂宜慎。……凡代人为文,皆作彼语,理宜然矣。至于哀伤凶祸之辞,不可辄代。蔡邕为胡金盈作《母灵表颂》曰:『悲母氏之不永,然委我而夙丧。』又为胡颢作其父铭曰:『葬我考议郎君。』《
袁三公颂》曰:『猗欤我祖,出自有妫。』王粲为潘文则《思亲》诗云:『躬此劳悴,鞠予小人,庶我显妣,克保遐年。』而并载乎邕、粲之集,此例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