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极尽夸张之能事。

      斯波六郎:「案此一节应本于《三都赋序》之『然相如赋上林而引卢橘夏熟,……于义则虚而无征』。就中之『假珍于玉树』及『验理则理无可验』,直据彼之『假称珍怪』及『于义则虚而无征』,殆不容疑。」

      王观国《学林》「《三都赋序》」条为司马相如诸人辩护,谓『卢橘夏熟』云云,正所以见上林之富丽,四海之嘉木珍果,莫不移植其中;玉树亦非指天产,本不限于地域;『以出比目』所以极言感格之所致,虽鱼鸟之飞潜,亦有不召而致者;『以游海若』盖言武帝好神仙,治太液池,有蓬莱、方丈、瀛洲、壶梁,象海中神仙之宅,龟鱼之属以俟神人。是则左思所列举以为疵病者,固未必尽当。」(郭绍虞着《中国文学批评史》引)

又子云《羽猎》〔一〕,鞭宓妃以饟屈原〔二〕;张衡《羽猎》,困玄冥于朔野〔三〕。娈彼洛神〔四〕,既非魑魅〔五〕;惟此水师,〔六〕亦非魍魉〔七〕。而虚用滥形,不其疏乎〔八〕!此欲夸饰其威,而忘其事义暌剌也〔九〕。

〔一〕 《校注》:「『羽』,黄校云:『一作校』。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崇文本亦并作『校』。……以《通变》篇引『出入日月,天与地沓』二句而标为『校猎』证之,此当依诸本作『校』,前后始能一律。黄氏从梅校径改为『羽』,非是。」

      徐复《正字》:「按《通变》篇云『扬雄《校猎》』云云,则彦和固作『校』字矣。又作校与下文《羽猎》字不复。校猎者,以木相贯穿,总为阑校,遮止禽兽,而猎取之。」

      《考异》:「『校猎』见司马长卿《上林赋》:『天子校猎。』又扬子云《羽猎赋序》:『故聊因校猎,赋以风之。』此『
校猎』二字所本。且以『羽猎』两见,故此用『校』也,所以别下句张衡《羽猎》也。非如扬校所云,更与『出入日月』二句无关。」

〔二〕 黄注:「扬雄《羽猎赋》:鞭洛水之宓妃,饷屈原与彭、胥。《汉书音义》:宓妃,宓羲氏之女,溺死洛水为神。」《文选》李善注:「郑玄曰:『彭,彭咸也。』晋灼曰:『胥,伍子胥也。』『
饟』,《汉书》《文选》皆作『饷』。『饟』为『饷』之或字,馈食也,有款待意。《离骚》:『求宓妃之所在。』」骆鸿凯《文选指瑕》引黄侃云:「二句各为一事,不得联说其谊。此彦和之疏。」《评注昭明文选》:「二句寓远色好德意。」

〔三〕 《校证》:「黄注本、王谟本、张松孙本、纪本、《四库辑注》本,『玄』作『元』,避清讳。」黄注:「《左传》:『昧为玄冥师。』注:『玄冥,水官,昧为水官之长。』又:『共工氏以水纪,故为水师而水名。』按张衡《羽猎赋》文不全,无『困元冥于朔野』之语。」范注:「严可均辑《全后汉文》有张衡《羽猎赋》残文,无『困玄冥于朔野』语。」

      《羽猎赋》五臣向注:「羽,箭也,言使士卒负箭而猎也。」

      《左传》昭公十八年:「禳火于玄冥回禄。」杜注:「
玄冥,水神。」《礼记月令》:「孟冬之月,……其神玄冥。」郑注:「玄冥,少皞氏之子曰修曰熙,为水官。」张衡《思玄赋》:「
前长离使拂羽兮,后委水衡乎玄冥。」《文选》李善注:「《家语》:『季康子曰:吾闻玄冥为水正。』」

〔四〕 《校证》:「冯本、汪本、畲本、张之象本、『娈』作『栾』,徐校作『娈』。」按元刻本亦作「栾」。

      斯波六郎:「『娈彼洛神』据《诗邶风泉水》之『
娈彼诸姬』而来者。」毛传:「娈,好貌。」

〔五〕 《校证》:「『魑魅』,旧本皆如是,梅六次本改作『罔两』,而黄注本、王谟本、张松孙本、纪本等从之,误矣。」

      黄注:「《左传》:『魑魅罔两,莫能逢之。』注:『
魑,山神,兽形;魅,怪物。罔两,水神。』」按此见宣公三年。

〔六〕 《校注》:「『师』,元本、弘治本、活字本、汪本、畲本、张本、两京本、崇文本、作『怪』。……《国语鲁语下》:『木石之怪,曰夔;水之怪,曰龙罔象。』《左传》宣公三年:『魑魅罔两。』杜注:『魅,怪物。』是怪字未误。黄本作『师』,盖据天启梅本改也。」

      按此处「水师」承上文「玄冥」而言,下句又云「亦非魍魉」,可见不应作「水怪」。《斟诠》:「水师,古之水官。《左传》昭十七年:『共工氏以水纪,故为水师而水名。』」

〔七〕 《校证》:「『魍魉』原作『魑魅』,今从谢徐校改。王惟俭本、《文通》二二正作『魍魉』。」

〔八〕 「不其疏乎」,《史通杂说下》:「且雄哂子长爱奇多杂,又曰不依仲尼之笔,非书也,自序又云不读非圣之书。然其撰《甘泉赋》(当云《羽猎赋》)则云『鞭宓妃』云云,刘勰《文心》已讥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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