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原膴膴,堇荼如饴。』笺云:『广平曰原,周之原地,在岐山之南,膴膴然肥美,其所生菜,虽有性苦者,甘如饴也。』」朱注:「饴,饧也。」朱骏声曰:「古以芽米熬之成液,今或用大麦为之,再和之以,则成饧。」即今麦芽糖。

〔三〕 《荀子性恶》篇:「古者圣王以人之性恶,以为偏险而不正,悖乱而不治,是以为之起礼义,制法度,以矫饰人之情性而正之。」

      《斟诠》:「矫饰,谓作伪文饰也。《后汉书章帝纪》:『俗吏矫饰外貌,似是而非。』案:矫,诈也。见《玉篇》。此处用之,作过份夸饰解。」

      顾随先生《夸饰篇后记》上:「把刘勰的《夸饰》同王充的《艺增》比较一下,显而易见有两点不同:一、对于夸饰,王充取否定的态度,刘勰却是肯定的。二、王充就读者的效果而言,他说:『誉人不增其美,则闻者不快其意,毁人不益其恶,则听者不惬于心。』刘勰就夸张的动机而言,他说:『并意深褒赞,故义成矫饰。』……关于第二,刘勰和王充似乎相反,实则相成;有了前者的动机,才有后者所说的效果。说得再清楚一点,就是:正是为了誉人增美,使闻者快意,毁人增恶,使听者惬心,才能够『并意深褒赞,故义成矫饰(存心要把一个人说得更好一点,所以就用艺术夸张的手法)』。倘使作者的情感和感觉不真实,不深刻,纵使誉人增其美,闻者也不会快其意;纵使毁人益其恶,听者也不会惬于心了。这不尽是语言技巧的问题。」(《河北日报》,一九五九年六月七日)

      又《夸饰篇后记》中:「刘知几的『望表而知里』。──《史通》的第二十一篇是《浮词》,它的内容有关于艺术夸张。刘知几在这一篇里说:『至于本事之外,时寄抑扬(时时带着褒贬),此乃得失禀于片言,是非由于一句。』这样论史,就很近于《夸饰》篇的论文:『并意深褒赞,故义成矫饰。』而刘知几说得更完全些,因为刘勰只提到了褒,而忘记了贬。

      「刘知几在作上面那一结论以前,曾举出了史书上的几个例子。其中一个是《史记酷吏传》写郅都说:匈奴人都怕郅都,扎个草人,说是郅都,用箭来射,也射不中。刘知几认为这是《史记》的夸张地方。但是他认为史家可以这样写。他不象王充那样死板地求真。」

大圣所录,以垂宪章〔一〕。孟轲所云〔二〕,「说《诗》者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意」也〔三〕。

〔一〕 「宪章」,谓法制。《晋书张华传》:「晋史及仪礼宪章并属于华。」

〔二〕 《校证》:「何允中本、日本活字本、梅本、凌本、梅六次本、锺本、梁本、日本刊本、王谟本、张松孙本,无『所』字。冯本、汪本、畲本、张之象本、两京本、《四库》本无『云』字。王惟俭本『云』作『谓』。」按元刻本无「云」字。何义门校于「云」字上加「所」字。

      宋范温《诗眼》:「激昂之言,孟子所谓『不以文害意,不以辞害志』,初不可形迹考,然如此,乃见一时之意。」(见胡仔《苕溪渔隐丛话》前集卷八)激昂之言即夸饰之词。

〔三〕 《孟子万章上》:「故说《诗》者,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志,以意逆志,是为得之。」赵岐注:「文,《诗》之文章,所引以兴事也;辞,诗人所歌咏之辞;志,诗人志所欲之事;意,学者之心意也。」焦循《正义》:「辞谓篇章也。」又以为:「《诗》之文章,即辞之文采也。」二句意谓解说《诗经》的人不要因为表面的文采修饰而妨害对整个辞句的理解,也不要因为某些辞句而妨害对作者用意的理解。

      以上为第一段,从事理本身以及《诗》《书》运用夸饰的传统经验说明夸饰在文学创作中的必要性。

自宋玉、景差,夸饰始盛〔一〕。相如凭风〔二〕,诡滥愈甚〔三〕。故上林之馆,奔星与宛虹入轩〔四〕;从禽之盛,飞廉与焦明俱获〔五〕。

〔一〕 黄注:「《(文选)风赋》:『楚襄王游于兰台之宫,宋玉、景差侍。』注:『宋玉、景差,楚大夫。』」景差作品大都亡佚。

      范注:「扬雄《法言吾子》篇:『或问:「景差、唐勒、宋玉、枚乘之赋也益乎?」曰:「必也淫。」「淫则奈何?」曰:「诗人之赋丽以则,辞人之赋丽以淫。」』屈原,诗人之赋也,尚存比兴之义;宋玉以下,辞人之赋也,则夸饰弥盛矣。」

      《史记屈原列传》:「屈原既死之后,楚有宋玉、唐勒、景差之徒者,皆好辞而以赋见称;然皆祖屈原之从容辞令,终莫敢直谏。」《校注》:「《文选》皇甫谧《三都赋序》:宋玉之徒,淫文放发,言过于实,夸竞之兴,体失之渐,风雅之则,于是乎乖。」

      按宋玉《登徒子好色赋》:「天下之佳人,莫若楚国。楚国之丽者,莫若臣里。臣里之美者,莫若臣东家之子。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