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携所作谒南丰,因留款语。适欲作一文字,事多,因托后山为之,成数百言。南丰云:『大略也好,只是冗字多。』后山请改窜。南丰取笔抹数处,每抹处连一两行,凡削去一二百字。后山读之,则其意尤全。因叹服,遂以为法。」

      魏凝叔《日录论文》:「东房言:『作文者,善改不如善删。』此可谓学简之法。然句中删字,篇中删句,集中删篇,所易知也。善作文者,能于将作时删意,未作时删题,便省却多少笔墨。能删题,乃真简矣。」

      《吕氏春秋贵公》:「荆人有遗弓者,而不肯索,曰:『荆人遗之,荆人得之,又何索焉?』孔子闻之,曰:『去其荆而可矣。』」

      《史通点烦》:「《孔子家语》曰:『鲁公索氏将祭而忘其牲。孔子闻之曰:「公索氏不及二年矣。」一年而亡。门人问曰:「昔公索氏忘其祭牲,而夫子曰不及二年必亡,今果如期而亡,夫子何以知然?」』右除二十四字。」按指「昔公索氏」至「如期而亡」二十四字。

〔三〕 「意」字,范注引铃木:「《玉海》、嘉靖本、王本、冈本并作『义』。」

      《世说新语文学》:「桓宣武命袁彦伯作《北征赋》,既成,公与时贤共看,咸嗟叹之。时王在坐云:『恨少一句,得「写」字足韵当佳。』袁即于坐揽笔益云:『感不绝于余心,泝流风而独写。』公谓王曰:『当今不得不以此事推袁。』」

〔四〕 洪迈《容斋随笔》:「欧阳公《进新唐书表》曰:『其事则增于前,其文则省于旧。』夫文贵于达而已,繁与省各有当也。《史记卫青传》:『校尉李朔、校尉赵不虞、校尉公孙戎奴,各三从大将军获王。以千三百户封朔为涉轵侯,以千三百户封不虞为随成侯,以千三百户封戎奴为从平侯。』《汉书》但云:『校尉李朔、赵不虞、公孙戎奴,各三从大将军。封朔为涉轵侯,不虞为随成侯,戎奴为从平侯。』比于《史记》,五十八字中省二十三字,然不若《史记》朴赡可喜。」(见「文章繁省各有当」条)李笠《中国文学述评》:「今案班书言『从大将军』而不言『获王』,则功绩不明;言封王而不言户,则禄养缺如。非惟文情有损,实于史迹多晦矣。」

      陈骙《文则》上:「文简而理周,斯得其简也;读者疑有阙焉,非简也,疏也。《春秋》书曰:『陨石于宋五。』《公羊传》曰:『闻其磌然,视之则石,察之则五。』《公羊》之义,……是简之难也。」

〔五〕 魏际瑞《伯子论文》:「文章烦简,非因字句多寡,篇幅长短。若庸絮懈蔓,一句亦谓之烦;切到精详,连篇亦谓之简。」(《
文学津梁》本)

      杨明照《炼意和炼辞》:「文章的繁略本由内容来决定,该繁则繁,该简则简。……假如只是单纯地为了删、敷而不顾及其内容,势必导致『字删而意阙』和『辞敷而言重』的不良后果。举例说吧,柳宗元的《段太尉遗事状》当中最精采的一个片断是:『(郭)晞一营大噪,……吾戴吾头来矣。』这是多么紧张的场面;段秀实的英勇机智,作者描述得异常出色。『吾戴吾头来矣』句,尤能传出段秀实既顽强又从容的神态。就拿炼辞来要求,已经满够『字不得减』的标准了。可是宋祁把它采入《新唐书》本传,只作『吾戴头来矣』。重文虽省,语意却不醒豁。难怪邵博要加以指责:『去一「吾」字,便不成语……「吾戴头来」者,果何人之头耶?』(见《闻见后录》卷一四)这几句评语,大可作为『字删而意阙』的注脚。至于『
辞敷而言重』的事例,《史通》言之甚详。除《叙事》、《烦省》两篇一再论述外,另有《点烦》篇举例示范。」

      范注:「裁字之义,兼增删二者言之,非专指删减也。此节极论繁略之本原,明白不可复加。」

      《斟诠》:「此节论辞之裁法,分删与敷两橛言之,如何使其字删而意留,辞敷而言殊,此固系于作者之才思,而揆事配辞,准体实限,亦有术存焉。」

      《文镜秘府论定位》篇:「故自于首句,迄于终篇,科位虽分,文体终合。理贵于圆备,言资于顺序,使上下符契,先后弥缝(上科与下科,事相成合,如符契然;科之先后,皆相弥缝,以合其理也),择言者不觉其孤(言皆符合不孤),寻理者不见其隙(
隙,孔也。理相弥合,故无孔也),始其宏耳。又文之大者,藉引而申之(文体大者,须依其事理,引之使长,又申明之,便成繁富也);文之小者,在限而合之(文体小者,亦依事理,豫定其位,促合其理,使归约也)。申之则繁,合之则约。善申者,虽繁不得而减(言虽繁多,皆相须而成义,不得减之令少也);善合者,虽约不得而增(言虽简少,义并周足,不可谓之使多)。合而遗其理(谓合之伤于疏略,漏其正理也),疏秽之起,实在于兹(理不足,故体必疏。义相越,故文成秽也)。皆在于义得理通,理相称惬故也。若使申而越其义(谓申之乃虚相依托,越于本义也),此固文人所宜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