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二者,叙事以次(谓叙事理须依次第,不得应在前而入后,应入后而出前,及以理不相干,而言有杂乱者);三者,义须相接(谓科别相连,其上科末义,必须与下科首义相接也);四者,势必相依(谓上科末与下科末,句字多少及声势高下,读之使快,即是相依也。……)。理失周,则繁约互舛(多则义繁,少则义约,不得分理均等,是故云舛也);事非次,则先后成乱(理相参错,故失先后之次也);义不相接,则文体中绝(两科际会,义不相接,故寻之若文体中断绝也);势不相依,则讽读为阻(两科声势,自相乖舛,故读之以致阻难也)。若斯并文章所尤忌也。」

故三准既定,次讨字句〔一〕。句有可削,足见其疏;字不得减,乃知其密〔二〕。精论要语,极略之体〔三〕;游心窜句,极繁之体。〔四〕谓繁与略,随分所好〔五〕。引而申之,则两句敷为一章〔六〕;约以贯之,则一章删成两句〔七〕。

〔一〕 「字」,元明各本均作「定」,黄本改。

〔二〕 《史通叙事》篇:「又叙事之省,其流有二焉:一曰省句,二曰省字。如《左传》宋华耦来盟,称其先人得罪于宋,鲁人以为敏。夫以钝者称敏,则明贤达所嗤,此为省句也。《春秋经》曰:『
陨石于宋五。』夫闻之陨,视之石,数之五,加以一字太详,减其一字太略,求诸折中,简要合理。此为省字也。其有反于是者,若《公羊》(当作《谷梁》)称]克眇,季孙行父秃,孙良夫跛,齐使跛者逆跛者,秃者逆秃者,眇者逆眇者。盖宜除『跛者』已下句,但云:『各以其类逆』。必事加再述,则于文殊费,此为烦句也。《汉书张苍传》云:『年老口中无齿。』盖于此一句之内,去『年』及『口中』可矣。夫此六文成句,而三字妄加,此为烦字也。然则省句为易,省字为难。洞识此心,始可言史矣。苟句尽余剩,字皆重复,史之烦芜,职由于此。」

      杨树达《汉文文言修词学》:「刘氏此议非也。夫齐人类逆,事本滑稽,故传文特作烦言,以增兴趣,若如刘氏所改,文词虽省,韵味索然矣。魏伯子《论文》:『如刘说,简则简矣,于神情特不生动。』是也。」

〔三〕 《书记》篇:「随事之体,贵乎精要。意少一字则义阙,句长一言则辞妨。」《春觉斋论文用笔八则》「用省笔」条:「刘彦和曰:『精论要语,极略之体。』试问不精不要,又何能略?学者为文欲求略,当先求精。惟蓄理足者,始有眼光;有眼光,始知弃取;知弃取,则尽我所为,全局在握,省于此则留详于彼,伏于前必待应于后。要之,详处非难,省处难也。」

〔四〕 「游心」,游荡心思。「窜句」,窜改文句。《庄子骈拇》:「骈于辩者,垒瓦结绳,窜句游心于坚白同异之间。」《释文》引司马彪云:「窜句,谓邪说微隐,穿凿文句也。」王先谦《庄子集解》:「案窜易文句游荡心思于坚白同异之间也。」

      《校注》:「按此谓文之繁略,各有其体。『极略之体』,则『精论要语』不见其少;『极繁之体』,则『游心窜句』未嫌其多。」

      杨明照《刘勰论创作过程中的炼意和炼辞》:「『精论要语,……极繁之体。』『极』之云者,谓能尽其能事的意思。这几句是说:繁略各有所尚,贵于能得体。极尽略之能事的作品,则『精论要语』未见其少;极尽繁之能事的作品,则『游心窜句』不嫌其多。如《水经江水注》所描绘的三峡,与李白的《下江陵》,一繁一略,但都各尽其妙。……这说明『极略之体』与『极繁之体』在创作上都需要,未可偏废。」(《四川文学》一九六二年十月号)

      《斟诠》:「舍人所谓『游心窜句,极繁之体』,即锺嵘《诗品序》所谓『意游文散,嬉成流移,文无止泊,有芜漫之累』是也。」

      范注:「《文选》载干宝《晋纪总论》与《晋书元帝纪》所载详略不同,亦可以观翦裁之法则。」

〔五〕 《注订》:「所谓繁略随分所好者,随分际之所当施,应繁则繁,应略则略也。」

      「随」,元本、弘治本以下各本皆作「适」。《校证》:「王惟俭本、黄本作『随』,今据改。」

      《校注》:「按『适』字是。《明诗》篇『随性适分』,《养气》篇『适分胸臆』,并以『适分』为言,可证。」按「适分」、「随性」义同。

      张严《文心雕龙文术论诠》:「如太史公写蔺相如『完璧归赵』、『渑池之会』,一言一动,一笔不漏,咸足示相如之性格与胆识,故专用重笔。写廉颇三伐齐、二伐魏、一伐燕,功劳莫大,而太史公仅以三四十字表出,以为此乃兵家常事,军人本分,是良将所共有,不必辞费也。至廉颇为何嫉忌蔺相如,为何负荆谢罪,与失势得势时之对待宾客,与晚年亡命,一饭斗米,肉十斤,被甲上马下马,示尚可用等情节,则又刻划精细,使读者知廉颇之为人。短处是度量褊狭,长处是重义气,识大体,此太史公之笔法也,是知『适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