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期):「《书洪范》:『次八曰念用庶征。』郑康成曰:『征,验也。』又《礼记中庸》:『虽善无征,无征不信。……故君子之道,本诸身,征诸庶民。』郑康成曰:『征或为证。』又《汉书贾谊传》:『同姓袭是迹而动,既有征矣。』注:『师古曰:征,证验也。』……《礼记文王世子》:『凡始立学者,必释奠于先圣先师。』郑康成曰:『先圣,周公若孔子。』又本篇曰:『征之周孔,则文有师矣。』」李曰刚《斟诠》:「彦和此篇所称之圣,即指孔子,虽曾有『征之周孔,则文有师焉』之言,特叙笔偶及公旦耳。故篇中独举孔子之言论著述为多。两谓夫子,屡称文章,皆指仲尼。况征诸《序志》『尝夜梦执丹漆之礼器,随仲尼而南行』等句,则实属意于孔子无疑矣。」

  孙德谦《太史公书义法》卷上《宗经》篇:「刘彦和作《文心雕龙》,《征圣》而下,继以《宗经》。所以析为二篇者,《征圣》之意,则以圣人之言用为考征,其文称『先王圣化,布在方册,夫子风采,溢于格言』是也。昧者不察,见其中有『必宗于经』之说,遂谓此与《宗经》无异。吾谓不然。《征圣》、《宗经》,明明各自为篇。《宗经》者,盖言文章体用俱备于经,与《征圣》之奉圣人论文为主者,其道则有别。《易》之『同归殊涂』(见《系辞下》),是其说也。」

  刘永济《校释》:「纪昀评此篇为装点门面,谓『推到究极,仍是宗经』,非也。盖《征圣》之作,以明道之人为证也,重在心。《
宗经》之篇,以载道之文为主也,重在文。……二义有别,显然可见。」

  《原道》篇说:「道沿圣以垂文。」揆刘勰之意,「道」、「圣」、「经」三者为连锁关系,「道」为「圣」之本,「圣」为「经」之本,而「经」为后世文章之本。所以本篇说:「是以论文必征于圣,窥圣必宗于经。」

  所谓「征圣」是「征于圣」的简称,就是以圣人作标准来验证,也就是从圣人那里找根据。刘勰认为只要取验于周公孔子的著作,文章就有了师范,所以《序志》篇说「师乎圣」,即要后世为文者取法于古代圣人。

  此篇以人为主,故曰征圣;下篇以书为主,故曰宗经。

夫作者曰圣,述者曰明〔一〕。陶铸性情,功在上哲〔二〕。夫子文章,可得而闻〔三〕,则圣人之情,见乎文辞矣〔四〕。

〔一〕 《礼记乐记》:「故知礼乐之情者能作,识礼乐之文者能述,作者之谓圣,述者之谓明。明圣者,述作之谓也。」郑注:「述,谓训其义也。」正义:「圣者通达物理,故作者之谓圣,则尧、舜、禹、汤是也。」「明者辨说是非,故修述者之谓明,则子游、子夏之属是也。」《汉书礼乐志》:「作者之谓圣。」注云:「作者谓有所兴造也。」《礼乐志》又云:「述者之谓明。」注云:「述谓明辨其义而循行也。」《论语述而》:「子曰:述而不作。」《论衡书解》篇:「圣人作其经,贤者造其传,述作者之意,采圣人之志。」张华《博物志》:「圣人制作曰经,贤者著述曰传。」

〔二〕 《庄子逍遥游》:「是其尘垢秕糠,将犹陶铸尧舜者也。」此处乃谓圣人(尧、舜、周、孔)之教化,将以陶铸众人之性情。《原道》篇云:「夫子继圣,独秀前哲。……雕琢情性,组织辞令。」「雕琢情性」,即此陶铸性情。《荀子性恶》篇:「凡所贵尧禹君子者,能化性,能起伪。伪起而生礼义。然则圣人之于礼义积伪,亦犹陶埏而生之也。」此正强调圣人之「陶」化凡人。《法言学行》篇:「或曰:『人可铸与?』曰:孔子铸颜渊矣。」《魏书儒林传》引常爽《六经略注序》:「然则仁义者,人之性也;经典者,身之文也,所以陶铸神情,启悟耳目。」陶铸之义,即包含一切教化在内。刘勰《灭惑论》云:「其弥纶神化,陶铸群生,无异也。」「功」谓功绩。《程器》篇:「自非上哲,难以求备。」《时序》篇:「
中宗以上哲兴运。」上哲,即「上智」,此处指圣人。以上是说圣人著述,莫不有人文化成的作用,即一方面可陶铸性情,敦励品德;一方面可移风易俗,化成天下。

〔三〕 《论语公冶长》:「子贡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邢昺疏:「子贡言夫子之述作威仪礼法,有文彩形质着明,可以耳听目视,依循学习,故可得而闻也。」刘宝楠《论语正义》:「据《
世家》(《史记孔子世家》)诸文,则夫子文章,谓《诗》《书》《礼》《乐》也。」

〔四〕 范注:「《易下系辞》:『圣人之情见乎辞。』唐写本无『文』字。案文谓文章,辞谓言辞。义有广狭,似不可删,循绎语气,亦应有『文』字。」《易系辞下》:「圣人之情见乎辞。」正义:「辞则言其圣人所用之情,故观其辞而知其情也。」「见」,同现。杨明照《范文澜文心雕龙注举正》:「此用《易系》,并无增改。诚以『辞』即『文辞』,一言已足,无须更加『文』字。……今本盖传写者涉上下『文』字而衍。」(《文学年报》第三期)

先王声教〔一〕,布在方册〔二〕;夫子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