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理』即『埋』之误。上句之『常』字与此句之『欲』字,皆系妄增。」
      《校释》:「旧校:『理欲二字衍。』按《御览》作『虽令德而蚩埋』,『蚩』乃『嗤』省,『理』为『埋』误,『欲』则『吹』之衍而误者。」
      《校证》:「《史略》作『嗤埋』。按作『嗤埋』是,今据改。旧本因『埋』误为『理』,文不可通,因于『嗤』上加『常』字耳。」
      「嗤埋」,讥笑而被埋没。「煦」,温暖。
〔五〕 《斟诠》:「谓吹寒气可凝成严霜,呵暖气可降为甘露也。」《史通杂说上》:「左氏之叙事也,……谈恩惠则煦如春日,纪严切则凛若秋霜。」
〔六〕 《疏证》:「《史通曲笔》篇发挥记近多枉之义最晰,其言曰:『其有舞词弄札,饰非文过。若王隐、虞预,毁辱相凌;子野、休文,解纷相谢。用舍由乎臆说,威福行乎笔端。斯乃作者之丑行,人伦所同疾也。亦有事每凭虚,词多乌有。或假人之美,借为私惠;或诬人之恶,特报己仇。……此又记言之奸贼,载笔之凶人。』又曰:『至如朝廷贵臣,必父祖有传;考其行事,皆子孙所为。而访彼流俗,询诸故老,事有不同,言多爽实。』又曰:『盖史之为用也,记功司过,彰善瘅恶,得失一朝,荣辱千载。苟违斯法,岂曰能官。但古来唯闻以直笔见诛,不闻以曲词获罪。……故令史臣得爱憎由己,高下在心,进不惮于公宪,退无愧于私室,欲求实录,不亦难乎。』案刘知几此论,实与刘勰同符。……刘勰云:『勋荣之家,……虽令德而常嗤。』实为子长而后吾国旧史学家之通病。
      「陈寿谓丁仪、丁廙之子曰:『可觅千斛米见与,当为尊公作佳传。』魏收之撰《魏书》,『性憎胜己,喜念旧恶。甲门盛德,与之有怨者,莫不被以丑言,没其善事。迁怒所及,毁及高曾。又以杨遵彦为北齐贵臣,势倾朝野,撰其家传甚美。由是世传其书,号为秽史。』夫陈寿有良史之目,魏收亦富于史才。一则以求米贻讥,一则以秽史见病。『吹霜煦露,寒暑笔端』,惟魏收一类人,足以当之。
      「述古易诬,记近易枉,其趋虽异,厥失惟均。刘勰论史,慨乎言之,足以昭示准的矣。」
〔七〕 「素心」,黄本改作「素臣」,注曰:「《春秋序》:说者以仲尼自卫反鲁,修《春秋》,立素王,丘明为素臣。」
      纪评:「陶诗有『闻多素心人』句,所谓有心人也,似不必改作『素臣』。」
      范注:「案纪说是也。素心,犹言公心耳。」
      《校注》:「《文选》颜延之《陶征士诔》:『长实素心。』李注:『《礼记》曰:「有哀素之心。」郑玄曰:「凡物无饰曰素。」』《江文通文集陶征君田居诗》:『素心正如此。』并以『素心』连文。《养气》篇:『圣贤之素心。』尤为切证。不必泥于本篇所论,而改『心』为『臣』也。」《斟诠》:「心地朴素亦曰素心,如陶潜《移居》诗:『闻多素心人,乐与数晨夕。』《文选》颜延之《陶征士诔》:『弱不为养,长实素心。』注:『素,无饰也。』」
      《校释》:「梅子庾以杜预《春秋序》有『丘明为素臣』之说,改作『素臣』,以配孔子素王,亦通。」
      《疏证》:「如作『素臣』,则上下文义甚顺。否则费解。」又:「此数语为总结上文之辞。述远之弊为诬矫,记近之弊为回邪,皆与修史之旨无当。述远以讹滥为巨蠹,讹滥即诬矫也。记近以同时之枉为可叹,同时之枉即回邪也。诬矫、回邪,俱有不可。惟有出于『析理居正』之一途。
      「何谓析理?『贯乎百世,被之千载,表征盛衰,殷鉴兴废』是也。何谓居正?使『一代之制,共日月而长存;王霸之迹,并天地而久大』是也。必如《史记》之实录无隐,博雅宏辨,乃得谓之析理。又如《汉书》之宗经矩圣,端绪丰赡,乃得谓之居正。盖作史必能析理,而后述远不失于诬矫;必能居正,而后记近不至于回邪。刘勰举『析理居正』四字,所以箴述古记近之失也。
      「素王、素臣之名,既见杜预《春秋序》,疏复为之说曰:『……丘明自以身为素臣,故为素王作《左氏之传》。汉魏诸儒,皆为此说。』又曰:『素,空也,言无位而空王也。』由此说推之,素臣之义,亦为无位而空臣。又杜预于隐公元年春王正月下注云:『凡人君即位,欲其体元以居正,故不言一年一月也。』审此,更知左丘明为素臣,而『体元居正』,亦左氏作传之始义。盖刘勰以左氏为史家之冠冕,故亟称之以示准。」
若乃尊贤隐讳,固尼父之圣旨,盖纤瑕不能玷瑾瑜也〔一〕;奸慝惩戒,实良史之直笔,农夫见莠,其必锄也〔二〕;若斯之科,亦万代一准焉〔三〕。至于寻繁领杂之术,务信弃奇之要,明白头讫之序,品酌事例之条,晓其大纲,则众理可贯〔四〕。
〔一〕 范注:「《公羊闵公元年传》:『《春秋》为尊者讳,为亲者讳,为贤者讳。』瑾瑜,谓尊者贤者。讳尊贤,惩奸慝,为作史之准绳。」《校注》:「《左传》宣公十五年:『瑾瑜匿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