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同也。子查子既序其书,藏之箧中,期月出而付其门人曰:是真子查子之言也夫,是真子查子之言也夫。子查子者,猛济其名,宽之其字也。

《沉渣的浮起》(文如)

真是幸运,由于友人的好意,时时奇来报纸,得以读到一篇妙文,有一点沉醉的样子,彷佛回到了二十年前,不,还要更远一些的埋头于学习古文的时代。

这篇妙文的作者--子查子--真是一位可敬佩的现代的古人,“其先出于姬周之同姓”(为了节省篇幅起见,以下所引妙文,恕不悉数用引号标出)。祖上有明孝廉伊璜公;有高祖举人某,以文章气节称;有曾祖训导某,崇宋元理学;有祖优贡生某,精目录校勘之学;有父廪贡生某,好为古文辞。如此源远流长,家学渊源,所以子查子幼时就不同凡响,知道自比于孔丘,家贫不贾而读书。稍长奔走革命,好为纵横驰骋之文,而且揣摩东西舌之音,问词章于江山刘子庚,质考据于余杭章太炎,叩义理于会稽马一浮。三先生者天下学问之渊薮;三先生既亡其二,而且马一浮也不在浙江,天下学问之渊薮该是子查子自己了。相传绍兴人善于吹牛,说天下的文章在绍兴,绍兴的文章要算他的弟弟,他弟弟的文章还须经过他的点染。现在子查子不是绍兴人,所以不必自己吹嘘,“海内谬称其能文”,想要谦虚地推让也不可能了。佛氏之徒又说他得神通,这是孔丘也望尘莫及的。于是子查子平生撰述,有文集,有诗集,有词集,有丛著,都凡数十万言;这已经是著作等身了,然而“皆非其至者也”。因此又有大著《查氏拟言》。《拟言》的体例媲美扬雄《法言》、王通《中说》,他日洛阳纸贵,举世崇仰。该可以上追《孟子》、《论语》,成为万世不勘的经典吧#┳子有及门弟子三千人,子查子的门人遍于江南北。孔子有得意弟子颜渊,可惜“回也短命”;子查子也有一位博通古今,言必称其师的弟子金志骞,不幸短命死矣。孔子有七十二贤弟子,子查子也有朱棣华、方尧天、董崇山、徐季良、姚仰山、朱善明、邱竹师等等大弟子。行见“查氏之学”辉煌于天下,岂不懿欤盛哉?子查子的为人,尤为不可及,革命既成,未尝言干禄;抗战事启,馆于故人之为大吏者;未几居史职,但为官尊言尊起见,情愿却俸而乞食于门生故旧之在位者,泛宅于沙溪之上,日求其所谓尊心之道。交游遍天下,最契姚江阮某,而出处行藏之际,亦不苟同。以视目前一般文化人的空喊千字斗米的可怜相,人格的高下,真是奚啻天渊。

依据这篇妙文,知道这本大著《查氏拟言》,一共有二十篇。可惜还刚刚“自序其书,藏之箧中。期月出而付其门人”。看来一时还无法拜读全书,令人多么惆怅!

然而读了这篇妙文,虽然暂时感到沉醉,暂时回到了二十年以前的时代去。但是时光终于不能倒流,拿现实来与这篇妙文相对比,未免令人更为惆怅。

子查子大概是一位比马相伯更为耄耋的老年人吧!然而他的故人还在做大官,那应该还不过是一位壮年人。人生七十古来稀,我们真是老大的民族,未老先衰,这才真是令人感觉惆怅的地方。

或者可以说四十以上的壮年人,比二十左右的青年人已经大到一倍以上了,为什么不应该老呢?那也好,我们应该敬仰子查子这篇妙文。

但是,老实说,读着这篇妙文,所得的印象是万分的不舒服。现在的文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的文章出现,可说是一种耻辱。仿佛有人说过,水底的沉渣,有时会向水面上浮,但是,沉渣的浮起总是暂时的现象,不久就要重复沉下去,而且是不会再浮起来的了。

按:文如君之文,全录于上。当时舆情,皆不直查氏,而蒙却以为有不尽然者。盖人之立身处世,受教多方,杂糅一体,故其所谓世界观也,人生观也,社会观也,学术观也,文学观也,不唯不能化合为一之,且常自相陷于矛盾而不自知,即偶知之亦无以自解。《查氏拟言》所包涵,虽未见其书,而就《自序》所示端倪,则儒、释、道、政治、教育、学术、修养等,皆混通未说。若参合其诗文及阮先生记载合而绳之,此公固有妄而狂狷、怪而诞馒、迂而不达、且有自欺欺人者,而卓然足以自立,读书而能得闲,昌言胜义,未必一无可取也。且彼亦未尝曲学阿世,作伪欺诈,而能勇直于言,是虽迂愚,亦有可爱处也。今夫未读其全书,焉能知其全人,倘仅凭《自序》一篇,即横蛮厚诬,一笔抹倒,可乎?顾处于其时,风会所趋,绝无有能为之辩解者。而俱不知有盛誉重望之人,包括科学家在,即“白痴天才”亦有之;至行藏异于常人常态者,比比皆然。余近观迩察,所知亦已不少,然而皆无碍其专长也。余因读此二文,反亟思能求得《查氏拟言》一读,惜无从得之。但知查《自序》中所云“为大吏。之“故人”、“在位”之“故人”、“姚江阮某”者,馆中同仁,悉知实指阮毅成先生一人,“门生”盖连类及之以虚张声势者,乌有子虚,焉能向之“乞食”何哉!其所谓“居史职”者,即指先后受聘为浙江史料徵集委员会委员、浙江省通志馆编纂事也。

宁波周岐隐(利川)先生,儒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