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语,意为“花落不归来碧城”,即死而不复再生,不再浮沉五浊,而灵升上界也,美之而实亦慰之王矣。尝忆梁绍壬(晋竹)有《惜兰词序》云:“桃开千岁,人间为短命之花;昙现刹那,天上乃长生之树。”又谚亦有“人间花落,天上花生”之语,皆可用作参解。八句言灵返碧城,犹隐约干细细天风吹来,得闻丛钤碎佩之声息也。

左家娇女誉芬芳,才调容华不可量:一代名流儿有父,十年居处本无郎。海棠开后烧红烛,美人如花眠不足。阿母平明催晓妆,东风扶起云鬟绿。家法从来女学清,柳梢楼阁读书声。班昭自幼通文史,苏妹全家擅令名。

按此段首二句吾尝为其更易二处:首句原作“左家娇女字芬芳”,考左家娇女者,晋诗人左思之妹左芬也,芬字九嫔,非芬芳也。言字“芬芳”,宁非杜撰?不然,乃凑字成韵也。今改“字”为“誉”,庶无疵类。又次句原作“才调容华两渺茫”,“两渺茫”简直不成话。显系凑韵。今改作“不可量”,用唐上官婉儿母梦以秤量天下故事。喻其才貌,量而亦不能得也。按此段叙其丽质虽自天生,而得家庭教育,亦颇严格也。第一句总誉;次句为第一句之说明:即其芬芳之誉何在,盖在才貌双全,不可以大秤称量之也。第三、四句,谓其作女儿时,其父已是一代名流,足以自豪,闺中待字,声价自高也。第五、六、七、八句,谓其家教督促之严格也。春晓易眠,海棠春睡,其美更足动人怜惜,然其母即催之早起,不容稍宴也。第九句点明催之之理。第十句说明催之之事。第十一、十二两句,遂谓能造成其有学问、有才誉之声名。一门风雅,女不让男。

瑶琴为诉求凰意,独指东床惊才气。玉镜飞来疑老奴,遂令姑女相回避。弱不胜衣事可哀,沈郎多病化秋埃;庸知却扇红楼月,不照妆台照夜台!

此段叙文定不久,未婚夫即不幸逝去之事。并借晋温崤得玉镜台聘从姑女刘氏典实,表明系中表联姻。未二句乃概括本事,预写后来冥婚之感慨,与首段“香冢”二句作呼应,亦为下文伏笔,语亦哀叹痛绝,足令人欷嘘不已。

嫁殇有禁《礼经》古,却聘非关偏怜女,从此鸳鸯队裹人,可怜鹦鹉前头语。翠被舂灯拥夜寒,背人呜咽向人欢。未将一死酬郎意,欲得双亲带笑看。碧霄吹断秦台凤,锺陵天判知何用。槛外东风杜宇声,枕边残月啼莺梦。

此段写沈郎卒后亚罗之伤怀悲痛,略以行为、设想,运用心理描写并贯串以解释出之。首二句言却聘之由,遵古礼也,非怜女也,自是书香门第之本色。次二句为亚罗叹息而咏也。五句“翠被春灯”,华艳之词而下以“拥夜寒”三字反衬之,遂倍觉伤感。六句言亚罗于未婚婿之深情。七、八两句,乃六句之进一层叙写,所谓挺笔是也。“背人呜咽”,原欲“一死酬郎”,而却“未将”者,乃欲得亲娱,以尽孝心,故乃强颜欢笑--“向人欢”。苦用心处,焉得不令人倍加怜惜,而又无能为助乎!后四句,前则反用弄玉、萧史及文箫、吴采鸾故事,感喟为深,后用景烘托,足以传情。

香径春幽去玩花,强随阿母上归槎。姑苏城襄长春巷,不道夫家是外家。重来门巷还如旧,强唤姑嫜呼舅母。姑嫜泪眼不曾乾,更为佳儿怜佳妇。

此段写其随母归宁之情,并从而点出其亲属之关系。直叙而略,其情如见。两个“强”字,倍增其苦心。

琴书寂寞卷春衣,肠断空床落燕泥。不见熏香荀令院,蘼芜绿遍画楼西。娥眉由是悲今昨,怯空房掩罗幕。月照幽叹鸟暗惊,风回倩影花微落。吴宫花木绕妆楼,皓齿明眸怨不休。尽日碧桃风满树,独眠人起嫩梳头。

按此段吾亦尝僭为更易二处:“不见熏香荀令院”句,“不见”原作“旧日”,诗中“旧日”语凡三见,悉为改易。又“娥眉由是悲今昨”句,“由是”原作“从此”,以与上二节“从此鸳鸯队裹人”相复,故更易。此段写亚罗触景伤情,极为细致。且运用反衬写法,于人印象极深,颇似电影中之慢镜头,足使白香山《长恨歌》中“揽衣推枕起徘徊,朱箔银屏迤逦开”一段,不得专美于前。又此段之“懒起”,与首二段之“催起”,遥相呼应,情意顿殊,其旋律亦足加深吾人之长言咏叹也。

春来一病逢秋警,玉骨支离如花影。佛偈难将魔偈消,药炉已报飞龙冷。大梦清泠不计年,向人永诀谢尘缘。无端死别生离事,今日真看到眼前。自言忽悟从来处,儿死当归天上去。世界长留自在身,生非欢乐死非苦。黄土朱颜莫感怀,曼陀未昧旧灵菱。从知世外多消息,如此人间盍去来!耿耿寸心矢冰雪,春蚕到死丝难绝。儿身清白未分明,生不同衾愿同穴。夜半天香云满空,步虚声裹五更风。此时倩女离魂去,露似珍珠月似弓。

按此段“耿耿寸心矢冰雪”句,“耿耿”原作“旧日”,更易之理已见前。此段叙写亚罗从染病到逝去情事,虽开悟而仍不能忘平俗情。叙写夹议,或同声,或异口,交错而言,文情亦茂。

为感优昙多慧业,长教灵匹幽欢合。青陵台畔少人行,烟草无声飞寒蝶。地下佳期似梦中,相逢啼笑若为容。夜深灯火横塘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