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梅吟罢带花回”,语虽工,人可及也。
  △林景熙
  尝叹诗法坏而宋衰,宋垂亡诗道反振,真咄咄怪事!读林景熙诗,真令心眼一开。如“开池纳天影,种竹引秋声”,“日斜禽影乱,水落树根悬”,“香飘苔径花谁惜,影落沙泉鹤自看”,“老爱归田追靖节,狂思入海访安期”,“萱草堂深衣屡寄,桃花观冷酒重携”,“僧闲时与来往,鹤老应知城是非”,真视唐人无愧。《咏秦本纪》尤佳:“琅琊台上晚平,虎视眈眈隘八弦。万里不知人半死,三山空觅草生长。兆来鬼璧沙丘近,威动神鞭海石惊。书外有书焚不尽,一编圯上汉功名。”较之“坑灰未冷山东乱,刘项原来不读书”,可谓直向毗卢顶上行矣。又《梦回》诗尤清妙:“梦回荒馆月笼秋,何处砧声唤客愁。深夜无风莲叶响,水寒更有未眠鸥。”
  △唐泾
  读唐义士诗,真令人泣下。如“凤去只馀《韶》乐在,雁来还有帛书无?”《江南》“频岁建杓移北斗,何人持节救东瓯?”《徙广》“火旗ㄙ霭藏阙,水阵周遭雪压城。”《徙海》“岛上有人悲义士,水滨无处问君王。”《崖山》字字酸辛,固不独《冬青》一作也。
  △谢皋羽
  《效孟郊体》曰:“牵牛秋正中,海白夜疑曙。野风吹空巢,波涛在孤村。”盖不徒优孟抵掌矣。公文亦似诗,得寒瘦之妙。
  
  
  
  
  
  
  
  
  
  
  
  
  
  ●卷一
  ○诗不论理
  “诗有别趣,非关理也”。然理原不足以碍诗之妙,如元次山《舂陵行》、孟东野《游子吟》、韩退之《拘幽操》、李公垂《悯农诗》,真是《六经》鼓吹。乐天与微之书曰:“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然其生平所负,如《哭孔戡》诸诗,终不谐于众口。此又所谓“言之无文,行之不远”。故必理与辞相辅而行,乃为善耳,非理可尽废也。
  黄白山评:“此语本严沧浪。‘理’字原说得轻泛,只当作‘实事’二字看。後人误将此字太煞认真,故以《舂陵》、《游子》、《拘幽》、《悯农》诸诗当之。方采山极诋沧浪此说,岂知全失沧浪本意,古人有知,必且遥笑地下矣。”
  诗又有以无理而妙者,如李益“早知潮有信,嫁与弄潮儿”,此可以理求乎?然自是妙语。至如义山“八骏日行三万里,穆王何事不重来”,则又无理之理,更进一尘。总之诗不可执一而论。
  论诗虽不可以理拘执,然太背理则亦不堪。温飞卿《博山香炉》曰:“博山香重欲成,锦段机丝妒鄂君。粉蝶团飞花转影,彩鸳双泳水生纹。”二联形容香烟之斜正聚散,虽纡曲犹可。末云:“见说杨朱无限泪,可能空为路岐水?”因烟而思及泪,因泪而思及杨朱,用心真为僻奥,但烧香亦太浓矣,恐不是解儿。若如义山所云“兽焰微红隔母”,安有是事?○王元之《杂兴》云:“两株桃杏映篱斜,装点商州副使家。何事春风容不得,和莺吹折数枝花。”其子嘉曰:“老杜尝有‘恰似春风相欺得,夜来吹折数枝花。’”余以且莫问雷同古人,但安有花枝吹折,莺不飞去,和花同坠之理?此真伤巧。
  黄白山评:“言杨朱为路岐而泣,若香烟千头万绪,其为路岐多矣,使杨朱见之,又当何如?此云:‘因烟而思及泪’,有何相干?解诗如此,古人有知,真欲哭矣。”又曰:“此正‘诗有别趣’之谓,若必讥其无理,虽三尺童子亦知莺必不与花同坠矣。”
  ○用事
  《西清诗话》称少陵用事无迹,如系风捕影,因言“五更鼓角声悲壮”,乃用祢衡挝《渔阳操》,其声悲壮事;“三峡星河影动摇”,乃用汉武时星辰动摇,东方朔谓民劳之应事。余意解则妙矣,然少陵当日正是古今贯串于胸中,触手逢源,譬如秫和曲蘖而成醴,尝者更辨其孰为黍味,孰为麦味耳。
  唐歌舒翰与禄山将崔乾战潼关,见黄旗军数百队,官军与贼互疑,忽隐不见,是日昭陵奏石马汗流。李晟平朱Г,义山作诗引之:“天教李令心如石,可待昭陵石马来?”蔡宽夫曰:“此与少陵‘玉衣晨自举,铁马汗常趋’,同一等用事,但知推奉西平,不知于昭陵似不当。”不知“可待”二字,语甚圆活,何尝有伤。即谓其贬刺歌舒,作者亦无此意,何况昭陵。按杜诗作于天宝五载,诏天下通一艺者诣京师,公自洛归应诏,途次昭陵而作。时禄山未叛,公诗自言灵爽赫奕耳,蔡真。
  义山《西溪》诗:“野鹤随君子,寒松揖大夫。”上句用穆王南征,一军尽化,君子为猿鹤,小人为沙事;下句则秦皇避雨事也。其意则自伤沦落荒野,所见君子惟有鹤,大夫惟有松而已。思路虽深,神韵殊不高雅。
  落花诗,宋人推宋莒公兄弟“汉皋冷临江失,金谷楼危到地香”,“将飞更作回风舞,已落犹成半面妆”,余襄公“金谷已空新步障,马嵬徒见旧香囊”。余意三诗俱善形容,语亦工丽,若使事着题,又无痕迹,当以子京为第一,公序次之,襄公又次之。“将飞”、“已落”,不问而知为落花。余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