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豪。午晴收海气,春泮足江涛。烟火成香市,天风卷客袍。全城如指掌,始觉置身高。”三四酣足。《夏夜》句云:“露浓浮叶疑沾雨,云薄如纱不掩星。”对句胜出句。《自谢桥至王市途中漫赋》句云:“野鸟营巢村树稳,行人借径麦田斜。”“行人”七字,无人道过。《塔山谒迁虞始祖墓》句云:“守冢人来犹旧姓,题碑字蚀在何年?”有情致。《闲居》句云:“不逐浮名心早淡,但求省事梦能甜。”“甜”韵七字有味。《游北郭》句云:“樵担蝉联争入市,山家鳞次自成村。”对工妙,境地尤合,非至吾乡北郭者不知。《卧起》句云:“叶经蚕食还舒绿,花受蜂攒不减红。”二句有讬奇,微嫌命意略同。《感时集杜工部句》云:“四海犹多难,高官皆武臣。江山如有待,龙虎未宜驯。将恐曾防寇,阴谋独秉钧。西南背和好,消息苦难真。”“群盗尚如毛,边心此日劳。将军专策略,奴仆且旌旄。战哭多新鬼,游魂贷尔曹。愿闻哀痛韶,百里见秋毫。”此为袁氏窃国时作,不难于集锦之天衣无缝,而难在句句切合时事。《秋夜》句云:“蚊将敛迹难成市,虫不停声误作钤。”《冬夜对月》句云:“凝成水骨风逾峭,行近天心月较迟。”《春游》句云:“日怜麦短因回暖,风惜花秾不放颠。”《秋兴》句云:“庭蕉展绿还宜雨,邻桂分香不借风。”以上数联,风致略同。《幽居》句云:“斜雨壁偏湿,顺风窗自关。”眼前景,道来却新颖。《养疴》句云:“细参药品防医误,远汲山泉待仆还。”得养疴之神理。《石梅小憩》句云:“苔经雨绿还缘石,叶耐霜红未脱柯。”“耐”字原作“恋”,萧丈谷士所改也。《晚秋泛舟山塘》句云:“活水澄清能见底,好山蕴借不嫌平。”此二语徐少逵以为丈自状其诗。《五十述怀》句云:“懒于家事频劳妇,淡到名心未显亲。”“诗删浮艳存真性,语敛锋芒守钝根。”此四语自状最真切。《岁暮书怀》句云:“隙地自浇挑剩菜,晴窗细检读残书。”风格近樊榭。《初夏游破山寺》云:“一路绿阴浓,遥闻古寺钟。山深疑伏虎,涧破不藏龙。来访径中竹,回看墙外峰。偶同僧入定,尘梦醒重重。”五六二句,璚隐丈以为盛唐风格。

一七九、曩年为《近代诗评》,评同邑孙师郑曰:“鬻技钤医,自翔圣手。”虽嫌刻薄,却是公论。师郑见之大不恽,然不知余为如何人。其后汪丈启东刊《山泾草堂诗》奇赠师郑,上有余序文。师郑乃移书汪丈曰:“钱某既为君作序,当必素识,究为何如人?读其文,知为健者。然即不喜余诗,何至形诸笔墨乎?”汪丈乃告以钱某系翁文恭之外甥孙,楞仙先生之孙,与君亦有间接之关系。盖师郑为文恭之门人也。师郑得书后爽然。尔时余颇悔之。顷见汪国垣所撰《光宣诗坛点将录》,以师郑为专一把捧帅字旗地健星险道神郁保四,为一百零八员之殿,与余所见略同。把捧帅字旗,妙不可言。师郑自榜日诗史阁,固以民国以来诗史第一人自讠羽者也。

一八○、汪国垣《光宣诗坛点将录》,大致尚切合,惟其文词了无生气,为诗话之变相。持较铁云山人《乾嘉点将录》,瞠乎后矣。杨[C043]恙劝余重作,近乃戏为《近百年诗坛点将录》,可与汪作互参。

一八一、顷见金丈松岑所主编之《文艺捃华》中,载有吴江范烟桥(镛)所撰之《诗坛点将录》,仅三十八人,未能全部配合。中有甚贴切者,如及时雨陈石遗,玉麒麟王晋卿,智多星金松岑,入云龙张豫泉,大刀靳仲云,豹子头杨云史,霹雳火田星六,双鞭路金坡,扑天雕许际唐,小旋风高吹万,镇三山夏癯禅,均妙。点余为“小李广花荣”,受之有愧耳。惟中有一人,余不敢赞同,为赛仁贵徐某。某诗,无一首不抄袭,赐以“赛仁贵”之衔,如何消受得起?不如于“鼓上蚤时迁”、“白日鼠白胜”二人择一处之,则当矣。

一八二、论诗尚阀阅,古人所同慨。清初闽人魏宪眩┨《诗持》,罗列名流,而独不及朱竹宅。竹姹有诗曰:“近来论诗专叙爵,不及归田七品官。”为此君发也。盱衡当世,诗道益卑,黠者至以是为纳交名公贵人,猎取功名之具。欲为诗界中留一乾净土,不得不排斥此辈。

一八三、人境庐诗,论者毁誉参半,如梁任公胡适之辈,则推之为大家。如胡步曾及吾友徐澄宇,以为疵累百出,谬戾乖张。予以为论公度诗,当着眼大处,不当于小节处作吹毛之求。其天骨开张,大气包举者,真能于古人外独辟町畦。抚时感事之作,悲壮激越,传之他年,足当诗史。至论功力之深浅,则晚清做宋人一派,尽有胜之者。公度之长处,固不在此也。

一八四、今日浅学妄人,无不知称黄公度诗,无不喜谈诗体革命。不知公度诗全从万卷中酝酿而来,无公度之才、之学,决不许妄谈诗体革命。

一八五、公度《岁暮怀人诗怀》陈乙山工部云:“珠江月上海初潮,酒侣诗朋次第邀。唱到招郎《吊秋喜》,桃花间竹最魂销。”潘丈兰史(飞声)《在山泉诗话》载李子虎(长荣)广文一诗云:“碧天初露海初潮,白玉阑干紫玉箫。唱到招郎《吊秋喜》,十三儿女亦魂销。”二诗字句略相同。子虎名辈在公度先,不当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