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千金珠。操环昔闻迎夏启,发匣先为瑞有虞。风色光随隐现,赤神化象江湖。”沈卿之“龙池跃龙龙已飞,”其第四章也。独孤及《早发龙沮馆》云:“沙禽相呼曙色分,渔浦鸣榔十里闻。正当秋风度楚水,况值远道伤离群。津头却望後湖岸,别处已隔东山。停舻目送北归翼,惜无瑶草持寄君。”子美多有此体,疑即古律诗。恨定远已成古人,不得相斟酌。严沧浪论古律诗,固云“陈子昂及盛唐诸公多此体”,则余所举不误也。
  少陵七律,有一气直下,如“剑外忽传收蓟北”者;又有前六句皆是兴,末二句方是赋。如《吹笛诗》,通篇正意只在“故园愁”三字耳。说者谓首句“风月”二字立眼目,次联应之,名为二字格,盲矣!“风月”是笛上之宾,于怀乡主意隔两层也。“蓬莱宫阙”篇,全篇是赋,前六句追叙昔日之繁华,末二句悲叹今日之寥落。王建“先朝行坐”篇,与此二首同格。说者谓此诗首句言土木,次句言天子,次联应首句,三联应次句,谓之二字贯串格,盲矣!肃、代时何曾有土木耶?“童稚情亲”篇,只前二联,诗意已足,後二联无意,以兴完之。义山《蜀中离席》诗,正仿此篇之体。
  唐人七律,宾主、起结、虚实、转折、浓淡、避就、照应,皆有定法。意为主将,法为号令,字句为部曲兵卒。由有主将,故号令得行,而部曲兵卒,莫不如臂指之用,旌旗金鼓,秩然井然。弘、嘉诗惟有旌旗炫目,金鼓聒耳而已。
  正意出过即须转,正意在次联者居多,故唐诗多在第五句转。金圣叹以为定法,则固矣。昌黎《蓝关》诗,第三联方出正意,第七句方转。
  罗邺诗云“荻花芦叶满汀洲,一簇新歌在水楼,金管曲长人尽醉”,三句叙景已尽,第四句转云“玉簪恩重独生愁”,以“愁”字意总贯下文之“女萝力弱难逢地,桐树心孤易感秋。莫怪当欢却惆怅,全家欲上五湖舟”也。罗邺此诗以“愁”字贯通篇,与崔珏《鸳鸯》同路。崔诗“情”字在次句,故易识;罗诗愁”字在中间,实则上文三句皆愁也。崔诗板,罗诗生动。
  中唐七律,清刻秀挺,学者当于此入门,上不落于晚唐之雕琢,中不落于宋人之率直,下不落于明人之假冒。盖中唐如士大夫之家,犹可几及;盛唐如王侯之家,不易攀跻,而又被假冒,坏为恶道。识力未到者,负高志而轻易学之,不似盛唐,先似假冒恶道。此余身受之害,非遥度也。
  学时文甚难,学成是俗体,七律亦然。问曰:“八比乃经义,何得目为俗体?”答曰:“自《六经》以至诗馀,皆是自说己意,未有代他人说话者也。元人就故事以作杂剧,始代他人说话。八比虽阐发圣经,而非注非疏,代他人说话。八比若是雅体,则《西厢》、《琵琶》不得摈之为俗,同是代他人说话故也。若谓八比代圣贤之言,与《西厢》、《琵琶》异,则契丹扮夹谷之会,与关壮缪之‘大江东去’,代圣贤之言者也,命为雅体,何词拒之?”
  严沧浪云:“八病敝法不必拘。”冯定远云:“八病出于沈隐侯,古人已有非之者。然齐、梁体正在声病,律诗则益严矣。沧浪既云‘有近体,有律诗’,而又云‘不必拘’,不知律诗之‘律’字作何解?”
  严沧浪云:“有绝句折腰者,有八句折腰者。”冯定远云:“律诗之有粘,不知所始,《河岳英灵集叙》云‘虽不粘缀’,是也。又韩致尧有联缀体,《梦溪笔谈》有偏格正格之论,是其说也。严言折腰而不详其故。盖绝句第二字之平仄平仄及仄平仄平,不用粘者也。”
  严沧浪云“西昆即义山体,而兼温飞卿及杨、刘诸公以名之。”冯定远云:“《西昆酬唱》是杨、刘、钱三人之作,和者数人,取法温、李,一时慕效,号为西昆体。不在此集者尚多。永叔始变之,江西以後绝矣。元人为绮丽语,亦附西昆体。而义山诗实无此名。”余注义山《无题》诗,名曰《西昆发微》,正嫌沧浪之粗漏也。
  ●卷三
  或问曰:“初盛中晚之界如何?”答曰:“商、周、鲁之诗同在《颂》,文王、厉王之诗同在《大雅》,闵管、蔡之《常棣》与刺幽王之《》、《宛》同在《小雅》,述后稷、公刘之《豳风》与刺卫宣、郑庄之篇同在《国风》,不分时世,惟夫意之无邪,词之温柔郭厚而已。如是以论唐诗,则初、唐、中、晚,宋人皮毛之见耳。不惟唐人选唐诗,不分人之前後,即宋、元人所选,亦不定也。自《品汇》严作初、唐、中、晚之界限,又立正始、正宗以至旁流、馀响诸名目,但论声调,不问神意,而唐诗因以大晦矣。《品汇》又多收景龙应制诗,立初唐高华典重之说。钱牧斋谓‘其人介于两间,不可截然划断’,是矣,犹未穷源。盖唐人作诗,随题成体,非有一定之体。沈、宋诸公七律之高华典重,以应制故,然非诸诗皆然,而可立为初唐之体也。如南宋两宫游宴,张抡、康伯可辈小词,岂能尽出于高华典重哉!是以宋之问《遇佳人》,则有‘妒女犹怜镜中发,侍儿堪感路旁人’。徐安贞《闻筝》则有‘曲成虚忆青娥佥,调急遥怜玉指寒。银锁重关听未辟,不知眠去梦中看’。杜审言《春日有怀》,则有‘寄语洛城风日道,明年春色倍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