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如禽鱼辈,飞跃任所好。
  胡为纲与罗,恣杀供庖灶。
  一切蠢动物,有生同大造。
  劝人息杀机,免受诸业报。
  朝云闻言大悟,自是永不杀生,长斋奉佛,后从东坡卒于惠州。临终,朗诵金刚偈毕而后没。东坡作《西江月》寄意咏梅,以吊之曰:
  玉骨那愁瘴雾,水肌自有仙风。海仙时过探芳丛,倒挂绿毛么凤。(么凤海鸟,一名倒挂子,好倒挂其身于百花枝上) 素面翻嫌粉涴,洗妆不褪唇红。高情已逐晓云空,不与梨花同梦。
  又作一律曰:
  不学杨枝白乐天,且随通德伴伶玄。
  阿奴络秀方同老,天女维摩总解禅。
  经卷药垆为活计,舞衫歌扇旧如绿。
  丹成别我三山去,不作巫阳云雨仙。

  黄庭坚字鲁直,一号山谷,东坡契友也。同在翰苑时,人以苏黄并称,二公从不杀生。鲁直喜茹素,东坡食自死物。谓鲁直曰:“自死之特,无后生埋,烹之以悦吾口。凡有生息蠢动者,吾皆放之。虽不能尽活,亦存吾之善念。”,鲁直曰:“善哉。”因作偈曰:
  我肉众生肉,名殊体不殊。
  原同一种性,只是别刑躯。
  苦恼从他受,肥甘任我须。
  莫教阎老判,自揣看何如。
  东坡叹曰:“我犹未免食肉,安知不被阎老之责乎。”

  东坡在黄州,山谷、佛印从之。一日,东坡谓山谷曰:“人身虮虱,何由而生?”山谷口:“虱是衣絮黏人之气以成。”东坡曰:“非也,虱是垢腻所成。”山谷曰:“吾二人明日质之佛印,若谁是?非者输一席。”坡公至耽,先请佛印说知,曰:“师明日只说是垢腻所成,吾当作饦请师。”佛印应诺。至寺,山谷又私为佛印言:“你只说是衣絮所成,我当作冷淘面请你。”次日,同至寺,各说前事于佛印。佛印曰:二人都不必争,听老僧偈曰:
  垢腻为身,布絮为脚,
  先吃冷淘,后吃饦。

  王荆公作字说,东坡问其义。荆公曰:“如坡字,乃土之皮。滑字,乃水之骨也。”坡公曰:笃字则以竹鞭马矣。不知以竹鞭犬,何以为笑。”荆公曰:“字有有义者,有无义者。如鸠字,九鸟亦有何义?但取叶声耳。坡公曰:“鸠字亦有义,出《诗经》公岂不知。”荆公问何句?坡公曰:
  鸣鸠在桑,其子七兮。
  连爷带娘,共成九个。

  东坡在杭州,有一卖绢扇者,欠绢钱二十千,为客所告。公问:“为何不还?”对以父死钱物用尽。公问:“扇存否?”对止有二十柄。公笑谓曰:“急持扇来,明日领价。”公自写诗词,或兰或竹于扇。半夜写完,召客与欠户曰:“吾为汝还债,忙了半夜。汝将去,一千文一柄,可售足以完客。二人感谢,方出府门,片时人争买去矣。后持钱至者,皆无扇,叹息而回。彼时,坡公曾戏作一首曰:
  董永埋亲曾织缣,汝今葬父欠缣钱。
  愧予手掘非仙女,诗画相资二十千。

  东坡以学士,初知杭州,有士人吴生,上京应举。未知坡公在郡,有两箱绢过杭关,惧抽税,假写坡公官衔,封寄京师,云苏侍郎子由之物,为关使查盘解郡。公知吴生乃当今才子,亲自书“端明殿学士礼部尚书知杭州苏某,寄东京竹竿巷舍弟吏部侍郎苏子由宅上便是。”批完,付吴生曰:“这回走上天去也不怕漏税矣。”又赠诗曰:
  建阳一对小纱箱,寄上东京苏侍郎。
  杭州太守亲封记,行尽天涯也不妨。
  吴生感激,拜谢而去。后果登高第,拜两苏为师,师弟之谊甚笃。

  东坡知杭州,有名妓郑容,求落藉,高茔求从良。坡公俱准之。于判尾写一词,名《减字木兰花》:
  郑庄好客,容我楼前先隳帻。落笔生风,藉藉声名不负公。
  高山白早,茔骨水肌都解老。从此杭都,良夜清风月满湖。
  合八句,句首一字,凑之是:郑容落藉,高茔从良。二人拜谢而去。

  佛印禅师姓谢氏,名瑞卿,江西饶州人。与宁州黄山谷友善,同山谷上东京应举。不第,因山谷而与东坡为友。佛印天才高妙,嗜酒能诗。东坡爱其才,留居署中,日以诗酒为乐。神宗熙宁初年,京师大旱。圣上躬自祷雨于禁中,命大相国寺高憎二十四人,入皇宫睿思殿,诵经求雨。东坡学士与诸翰林,俱入内礼佛拈香。佛印欲入皇宫观玩,东坡曰:“汝是白衣人,岂得入内禁。”佛印固意要去。东坡曰:“不如扮作僧人之侍者,杂入其中,击钟擂鼓,或可得见天颜。”佛印依言,于是扮作侍者,随僧众迳入大内。铺设坛场方毕,圣上御驾亲临,望佛朝参。佛印击钟鸣鼓而作诵曰:
  四野荒荒禾黍焦,九重宵旰独殷劳。
  甘霖应逐真龙降,八部诸天拥圣老。
  神宗作礼未毕,忽然阴云四合,大雨滂沱。群臣众僧,俯伏帝前称贺。帝见佛印,身长白面,状貌魁梧,便问东坡:“此侍者何方人氏?”东坡奏曰:“此侍者姓谢,饶州人,大相国寺僧人智量侍者。”帝曰:“为何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