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他日艺林驰俊誉,料应次第策殊勋。

  维摩示疾强登筵,脉脉情怀尚未宣。
  螺岫列眉通极浦,凤城回首隔遥天。
  未酬一愿虚前日,从此相逢又一年。
  只有加餐珍重语,与君相劝更相怜。
  以上都十有二人,多有复见于前者。叆叇轩主更拟为广编、前编。广编则录南中诸名优,前编则专及都中庚辰以前诸老辈。庶存南北之宗,表后先之美。不意甫登金榜,遽赴玉楼,庚寅冬杪没于杭垣旅舍。文字深交,失此良友,惜哉!
  海上诸伶,以二周为冠。周凤林字桐荪,周钊泉字补枝。他如徐介玉、丁兰荪,亦其矫矫者也。叆叇轩主云:“仆尝三至京师,遍观鞠部,妍姿妙艺,沟不乏人。其间如杨蕙仙之英武,时奎芳之清隽,尤乐观之。然杨能武而不善歌,时善讴而未工武,盖全才又若斯之难也。上海富春部雏伶阿福,籍本苏台,来游辇下,乃能兼蕙仙之技击,似奎芳之善歌,造物生才,何限中外?”顾流传小字,颇非雅驯,窃为更其名曰玮云,字曰俪奎,称厥徽美,复为四诗旌之。世多桓子野,或不病其僭逾乎:
  是真妩媚魏元成,谁向风尘重姓名。
  触我英雄迟暮感,欲从飞骑下长城。

  巾帼须眉本不同,男儿安用妇人风?
  刀光如雪身如燕,绝代风流顾盼中。

  广乐迷离记凤城,奇才今又草茅生。
  英姿似尔真殊绝,未合人前唤小名。

  绛灌解文随陆武,茫茫今古孰能全。
  新诗写入燕兰谱,吴水吴山别样妍。
  按阿福操武生艺,兼善《雅观楼》、《双官诰》诸剧,性极巧慧,然不自修饰,恒敝衣以行市中,未有属而目之者也。何叆叇轩主若甚惓惓于中,独附于是编之末?岂嗜好有余于酸碱之外者欤?世不乏顿渐两家,请于此参一转语。

  沪上词场竹枝词
  沪上词场,至今日而极盛矣。四马路中,几于鳞次而栉比,一场中集者至十数人,手口并奏,更唱迭歌,音调铿锵,惊座聒耳。至于容色之妍冶,衣服之丽都,各擅其长,并皆佳妙。然较诸前时,风斯下矣。前时书寓,身价自高出长三上。长三诸妓则曰校书,此则称之为词史,通呼曰先生。凡酒座有校书,则先生离席远坐,所以示别也。沪上书寓之开,创自朱素兰,久之而此风乃大着,同治初年,最为盛行。素兰年五十许,易姓沈,犹时作筵间承应。继素兰而起者为周瑞仙、严丽贞。瑞仙以说《三笑姻缘》得名,然仅能说半部。丽贞则能全演,惜兰摧玉折,遽赴夜台。瑞仙年逾大衍,犹养雏姬,博买笑赀。初词场所演说者为传奇,未演之先,则调弦安缦,专唱开篇。自人才难得,传奇学习非易,于是尽易京调,以悦俗耳。京调高抗,以吴姬摹之,正如皮傅渔洋诗也;况复颈赤面红,尤非雅观。前时词媛,以常熟为最,其音凄惋,令人神移魄荡;曲中百计仿之,终不能并驾齐驱也。书寓之初,禁例綦严,但能侑酒主觞政,为都知录事,从不肯示以色身。今则滥矣。向者词场诸女,皆有师承,例须童而习之。其后稍宽限制,有愿入者,则奉一人为师,而纳番饼三十枚于公所,便可标题书寓。今闻并此洋亦不复纳。自书寓众多,于是定每岁会书一次,须各说传奇一段,不能与不往者,皆不得称先生。今此例亦废不行。书场谓唱演正书者为上手,答白者为下手,今但有同唱,而无答白。场中说书时遇熟客,例索包筹,须纳番洋一圆。然同一包筹,而为先生所属意者,则其神情又别。客人为彼中所亲热者,称曰恩客,但可藏之于心,而不可宣之于口,苟或当面诘之,则未有肯承者也。客或听书之后,约坐马车,则略毕一曲,即可携手同行。包筹之外,例有点戏,亦系佛银一枚。惟包筹则听书之费亦在其内,点戏费须另给。或有书寓先生,香名饮早,艳帜高张,则开书场者,必再三邀致,否则虚写其衔名,本人每不屑来,间有熟客偶至,瞥睹其名,因而包筹点戏者,则一临焉,是日书场听者必众。近日曲中书寓,规模酬应,一例相同,不复区别。妓筵承应之乐工曰乌师,向时曲中有之,而书寓则无。曲中酒筵下犒四洋,半给乌师,书寓不唤乐工,向例只给二番饼。今则与长三一律。且长三近亦罕奏昆曲,乌师久废,而亦仍给四圆。书寓向不闻有夜合之赀,讳出局曰堂拆,有客留宿,不书于簿,但暗为标识而已。其向客索银物者曰斫斧头,其号为清者,虽不可究诘,而其数尤巨。曲中词媛,如有恩客者,则为鸨母所不喜,而与客私约嫁娶,尤所猜忌,终须盈其欲壑,则好事得谐。书场中例有一二老妓师为之主持,开唱之时,推为领袖。其弱龄稚女,唤年倍长而相契者曰好娘。此书场今昔之大略也。词附录于左:
  不道书场变曲场,京腔难说韵铿锵。
  描金凤与双珠凤,谁识当年听者狂?
  三笑姻缘让瑞仙,就中尤数丽贞贤。
  而今剩有周娘在,犹恋人间姹女钱。
  老辈开场是素兰,一时裙屐尽惊看。
  酒阑羞说留髡话,不似寻常易合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