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以配富,旋生一男。
 富风闻诸船上者,人知为猩猩国,生儿全省父,俱微有长毫如毛。时虑富窜伏,才出,辄运巨石窒其窦。或倩他人守视。既诞此男,乃听其自如。凡三岁,因携男独纵步,望林杪高桅,趋而下,得客舟求附行。许之,即抱男以登,无来追者,遂得归。男既长大,父启茶肆于市,使之主持。赋性极驯,傍人目之为猩猩八郎。

  狐
 周府后山狐精,与宫女小山儿通。弘治间,出嫁汴人居富乐,狐随之。谓三儿曰:“吾能前知,兼善医术。汝若供我,使汝多财。”三儿语其夫,夫即允之。埽一室,中挂红幔,幔内设坐。狐至不现形,但随唱呼三儿,三儿立幔外。诸问卜求医者跪于前,狐在内断其吉凶,无不应验,所获浸饶。
 时某参政之妻,患血崩,医莫疗。参政不得已,使问之。狐曰:“候往东岳查其寿数。”去少选,复啸至曰:“命未绝。”出药一丸云:“并水送下,夜半血当止。”果然。又服二丸,全愈。参政乃来称谢以察之。狐空中与参政剧谈宋元事。至唐末五年,则朦胧矣。参政叹服,听民起神堂。正德初,镇守廖太监之弟鹏,召富乐索千金。富乐言所得财货,随手废尽。鹏怒,下之狱。狐自是不复至。

  鼠
 徽州婺源民张四,以负担为业。其妻年少,在辈中,悄光泽。张受佣出千里外,一白衣客过其家,语言佻挞,视四傍无人,谑妻欲与私,袖出白金数两为赂,妻悦而就之。荏苒颇久。张归,密闻之,诈语妻曰:“我又将往他州,旬日始回。”妻益喜,以为适我愿。过暮,张潜返室,持短矛伏户侧。夜具二鼓,见白衣推窗越入,迎刺以矛,其人呦呦作声而去。视矛刃有血,及细白毛数十茎。张念人安得有毛?此必怪也。不复穷诘妻。妻后稍言所见,即具一牒述首末,如洪状式,诣道士混元法师董中甫处自诉。董依科作罩法。至张舍,发符鹚立以俟。少选,有大鹰盘空,可五六尺许,旋绕屋上,观者阗溢。俄飞落古沟中,径搏巨白鼠,衔掷于前。董命沸油烹之,怪乃绝。

  獭
 宋永兴县吏钟道,得重病。初病,情欲倍常。先乐白鹤墟中女子,至是犹存想焉。忽见女子振衣而来,即与燕好。是后数至。道曰:“吾甚欲鸡舌香。”女曰:“何难?”乃掬香满手以授道。道邀女同含咀之。女曰:“我气素芳,不假此。”女子出户,狗忽见,随咋杀之,乃是老獭。口香即獭粪,顿觉臭秽。

  獭
  隆庆戊辰,维扬宝应,一女子及笄,临河盥濯。有獭自水中出,注目窥女,邅回不及,女惧还家。是夜秋月正朗,忽见美少年潜入淫女,女昏复苏。如是经岁,其家始知之,禁不得。闻某方士善符咒,邀以禁治。果一少年至,伏阶下索楷笔题云:“有来终有去,情易复情难。勿断腹中子,明月秋江寒。”又曰:“不与我女,当存我子,再不犯君矣。”忽化獭走出。巳女果生一獭,其家欲刃之。众曰:“彼妖也而信,我人也而妄乎?”遂弃獭入邗水。老獭适至,抱拥而去。

  禽类
  乌
 乌君山者,建安之名山也,在县西一百里。有道士徐仲山者,贫居苦节,年久弥励。尝山行,遇暴雨风雷,迷失道。忽于电光中,见一舍宅,有类府州,因投避雨。至门,见一锦衣人,顾仲山,乃称北乡道士徐仲山拜。衣锦之人,称监门使者萧衡,亦拜。因避风雨之故,深相延引。仲山问曰:“自有乡,无此府舍。”监门曰:“此神仙所处,仆即监门官也。”俄有一女郎,梳绾双鬟,绛赭裙,青文罗衫。左手执金柄麈尾幢旄,相呼曰:“使者与外人交通而不报,何也?”即答云:“北乡道士徐仲山。”须臾,又传呼云:“仙官召徐仲山入。”向所见女郎,引仲山自廊进。至堂南小庭,见一丈夫,年可五十余。肤体须发尽白,戴纱搭脑冠,白罗银镂披。而谓仲山曰:“知卿精修多年,超越凡俗。吾有小女,颇娴道启,以完夙业,合与卿为妻,今当吉辰耳。”仲山逊谢。丈夫曰:“吾丧偶巳七年。吾有九子,三男,六女。为卿妻者,最小女也。”乃命后堂备嘉礼。既而陈酒肴,与仲山对食讫。渐夜,闻环佩之声,异香分郁,荧煌灯烛,引去别室。
 礼毕,三日。仲山悦其所居,巡行屋室。西向厂舍,见衣竿上,悬皮羽十四枚,是翠碧皮,余悉乌皮耳。乌皮之中,有一枚是白乌皮。又至西南,有一厂舍,衣竿之上,见皮羽四十九枚,皆鸺鹠。仲山私怪之,返至室中。其妻问之:“子适游行,有所见?何乃沉悴至此?”仲山未之应。其妻曰:“夫神仙轻举,皆假羽翼。不尔,何以倏忽而万里乎?”因问曰:“乌皮及羽为谁?”曰:“此大人之衣也。”又问曰:“翠碧皮羽为谁?”曰:“此常使适引婢之衣也。”“又余乌皮羽为谁?”曰:“新妇兄弟姊妹之衣也。”问:“鸺鹠皮羽为谁?”曰:“司吏巡夜者衣,即监门萧衡之伦也。”语未毕,忽然举室惊惧。问其故,妻谓之曰:“村人将猎,纵火烧山,须臾皆去,竟未与徐郎造得衣。今日之别可谓邂逅矣!”乃悉取皮羽,随方飞去。即向所见舍屋,一无其处。因号其地为乌君山。

  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