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尝严其禁,不料赌关于火也,如此。
 闻是日男妇闯入学政仪门,由考舍抓墙逃避者,尚千余人,意或不在劫数内者乎!更有奇者:番禺长塘街,有寡妇某氏。夫死无子,抚六岁幼女,守志甚。苦是日此女随其婶母观剧。其婶母已烧毙,某氏度其女亦及于难也。廿一早备小匣往收其尸,屡寻不见。忽闻其女呻吟声,出自数重尸下,骇极。倩人将尸逐一移去,则其女尚有气息,只烧去半边丫髻。抱负而归,诘其所以。女言当时并不知火发,只似睡熟梦魇者然,觉动不由己,弗能转身,醒而号呼耳。
 犹忆前年珠江大火,花船尽付一炬。当灯红酒绿时,狎客珠娘兴高采烈,不意回禄君之猝至,掣之以俱去,烧毙及溺死约有三千余人,情形惨悼有甚于此。谚云:“乐极生悲。”信然。暇日当详询粤人缕述始末,以为大劫之记念。 眸睐子识。



  姗姗传 清 武进黄永云孙 着

  姗姗者,字小姗,周姓,戴溪黄夫人侍儿也。母梦吞素珠一粒,觉而娠,群辈卜之,宜男。及姗姗生,咸贺之曰:“是虽女也,当有福慧。”数岁戏于庭,适夫人敕银工制钗,曰:“如一封书式。”珊珊应声曰:“一封书到便兴师。”夫人为之发粲。自是极怜爱之,亲为束发裹足,令从女塾学,得近笔墨。稍长,课之绣,金针鸳谱,一见精绝。禀性婉媚,善伺夫人意,先事即得。夫人每曰:“此吾如意珠也。”幼有洁癖,熏香浣衣,唯恐弗及。凡其服食器用,卒不令诸同伴近之。昼则旁习女红,夜则随夫人合掌诵大士。既退,但闭阁寝坐,终不闻语声。其静心类如此。
  丁亥,姗姗年十五,夫人将为之字。而孝廉黄永云孙者,时以下第归里。云孙故倦游,然门外多长者车辙,问奇屦满,劈笺调墨,日不暇给,思得丽姝为记室。厥配湘夫人,才而贤,相与谋之曰:“是欲副余,天下岂有樊素、朝云其人者乎?即有之,当以礼聘。”而云孙负相如之渴,所好又特异,每曰:“丰肌肥婢,佣奴配耳。昭阳第一安在?吾宁筑避风台俟之。”以故薄游于广陵、姑苏之间,几于红粉成阵,而卒无所遇。
  一日为黄夫人六袠初度,云孙以族之犹子,从而捧觞焉。姗姗侍夫人出,常妆便服,迟迟来前。鬂云肤雪,柔若无骨,而姿态闲逸,娟娟楚楚,如不胜衣,立而望之,殆神仙中人也!云孙瞥见心荡,私自念曰:“其道在迩,求之则远。彼美人者,真国色无双矣!”时亲族毕集,群进而寿。姗姗延伫既久,云孙得数数目之。姗姗面颊发赤,为一流盼而已。礼毕,遽随夫人入。云孙怅然别去,赋《浣溪纱》一阕。于是呼媒者告之故,使通殷勤。而夫人重惜之,不欲以备小星之选,固拒不许。云孙书空无聊,计无所出。乃夫人之长君来玉、次君雪茵,固善云孙,力为之请。夫人曰:“吾以掌上抚之,极不忍使为人作妾。”必欲为云孙请者,有珊珊在。命家妪以其私询之,姗姗不言。妪曰:“是前称寿者,恂恂少年,吾闻其才名冠江南,捧砚司花,犹胜党将军羔酒。且私心慕子,唯恐不得当也。唯夫人命,可乎?”姗姗首肯。先是,里中贵子弟,为夫人内姻者,咸愿以金屋贮姗姗。姗姗闻之,辄大恚。至是闻妪言,为一破颜,以是知其心许云孙矣。即报可,云孙大喜过望。湘夫人出私资聘之。
  是时适当顺治戊子十月,诸应春官试者,悉北上。云孙将诹吉娶之偕往,以父命不果,且促之驾,不得已,治装将去。而闻姗姗忽遘疾,云孙为留竟月,延医治之,意殊怏怏不欲行。使者传夫人语曰:“儿疾在我,云孙岂以一女子病,而辍试事?”越夕,仆夫促行,其友许圣本等饯之郊外。云孙赋《减字木兰花》一阕志别曰:
  东君有意,知许梅花花也未。小漏春光,怎禁西风一夜霜?  凄然相对,花底温存花欲泪。残月如弓,几剪灯花又晓钟。
遂去。而姗姗病益剧,医来犹强起栉沐,然已骨立不支,似犹举首盼泥金也。既又闻云孙被放,愁容憔悴,捧心而泣。夫人再三慰谕曰:“若何所言,但告我!”姗姗曰:“妾命薄,辱夫人膝下十六年于兹。无禄早世,不得长侍阿母,夫复何言?”夫人固问之曰:“岂有思于云孙耶?”姗姗长吁瞪目,顾左右曰:“扶我扶我!”起而顿首曰:“郎君天下才,眷我厚。今试北,非战之罪,乃以妾故也。且妾夜者梦持檄召我,冉冉登云而去,意者在瑶池紫府之间。为我谢郎君!生死异路,从此辞矣!”抚枕泪落如雨,自后不复进药,数日竟死。
  死之三日,云孙抵家,湘夫人泪光莹莹然犹在目也。云孙曰:“将无妾面羞郎,来时未晚耶?”湘夫人曰:“不然。坐定,吾语若。”叹曰:“吁!姗姗死矣!”云孙既内伤姗姗,居平忽忽不乐,幽思隐恸,时结于怀。尝以一杯临风告于灵曰:“吾将入海,乞不死药、返魂香以起之,则三神山有大风,引舟不能到。欲得少君方士之术,上天入地求之遍;而七夕夜半,未及比肩,无誓可忆。佳人难再得,当复奈何?”然其后姗姗亦数入梦,是耶非耶?不可向迩。于鳞《李夫人歌》云:“纷被被其徘徊,包红颜其弗明。”两语俱神似。或云:“姗姗从夫人虔修彼法,先以净体化去,不效梁玉清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