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吴越
  陌上花开满路香,宫车缓缓返红妆。
  弄儿漫说看银鹿,得子先闻献玉羊。
  塔建黄妃夸壮丽,楼名青史更荒唐。
  当筵愁听琵琶妓,金凤歌残国已亡。
  闽
  水晶宫里喜勾留,几日西湖翠辇游。
  玛瑙杯寒天子醉,鸳鸯花暖美人愁。
  大床长枕销魂乐,艳舞娇歌转眼休。
  何事宝皇无策救,任他边镐下潭州。
  荆南
  风光春锁渚宫深,绣闼朱甍照碧浔。
  海内千金求宝马,殿前十伎奏瑶琴。
  华筵频会中朝使,锦段难欢上国心。
  井底香魂花欲泣,宋师惆怅一朝临。
  北汉
  厩中三品饲黄骝,爵赐将军宠待优。
  颁物叔皇来玉带,工书嗣主学银钩。
  兵围枉自封函告,师败还闻得疾忧。
  当日青宫多养子,刘家早已失金瓯。

  梵门绮语录 (清) 佚名 撰

  杭州慈渡庵某氏女
  某氏女曾住上海新闸某里,年不及花信风,举止阔绰,居恒不事妆饰,装束靓雅,风流旖旎,望之如藐姑仙子。赫踬不律,实不能仿佛其一二。第以幽间贞静,不苟笑言,人之见之者,知为大家闺秀也。顾其所居,不御婢媪,祗一年与相若之少年随之。饮食必侍,出入必从。或以为伉俪也,则尊卑之辨似严;或以为仆役也,则上下之分从略。兄欤弟欤,似是而非,又在疑似间,夫惟存而不论,略而不议而已。
  粤人某操罂粟业,持筹握算,沪渎大腹买也。偶经其门,见而艳之,浼其房主人为撮合山,愿以重金作下聘礼。主人假索租值期,亲诣女所,以意风女。女似首肯,并不问其为正室为簉室也。但云:“有父母在,一禀明后,俟命即定耳。”主人以告粤人,粤人喜甚,以为蓝桥玉杵臼,裴航不能专美于前矣。然恐女有反复,先以三千金托主人转为赠,且云:“衣裳饰品,姑俟他时。”女故作推却意,固辞而后受。旋有一聋媪来,谓是其亲生母。粤人促主人以婚事请,媪固充耳不能闻。告语之下,无所可否,但作点首状,一似无不悉遵台命者。粤人又以金珠数事,价值巨金,介主人盛饰往,请婚期焉,并以五百金为老母寿。媪一一笑而纳之。婚有日矣,今夕何夕,见此粲者。粤人盛备舆马,倩主人作冰上人,相将至其门。途中观者,咸啧啧称美曰:“阿谁艳福,何修得此。”
  孰意事出意外,变起临时,百两来迎,双门紧闭。询诸邻右,昨夜迁矣。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主人第徇粤人之情,并非好作证婚人,财非中饱,自是无庸任其咎。惟是鸿飞冥冥,未免咄咄称怪。在粤人则黄金虚牝,实为骗扃所卖,自不禁狂呼负负,然以女之处心积虑,设计颇工,知踪迹亦未必有效,遂即不予深究,付诸无如何而已。由是观之,安知聋母之非真母,母聋之非真聋,特假是以售其术耳。至饮食必侍出入必从之年少,究为女之何如人,则殊不可知。
  林眉月女史,浙人也,与女为同乡,为余述女子历史甚详。女,越产也。其父曾任某县教谕,女随父在任所,阑干苜蓿,冷署清闲,教以读书。颇觉聪慧,及长,解吟咏,善作小诗。年及笄矣,“感帨有尨,空赋怀春”之句;“射屏无雀,尚虚中选”之人。缝人某者,年未弱冠,风流自赏,翩翩少年也。时以裁衣入署,女尝与之商量尺寸,积久之下,相识日稔,两情相洽。至于苟且,女乃窃具父之宦囊金,挟而与之偕行。初则匿居某处,侦骑莫之得,继以资斧乏绝,不得已,作遁入空门计,皈依杭城慈渡庵。弓足云鬟,未经薙度,盖但借佛门以匿迹,非真与我佛有缘者。六根未净,五蕴非空,又与某道士结不解缘,住持尼屡戒不能悛。会同庵有沈小姐者,某绅女也,未嫁而夫死,俗称之为“望门寡”,守贞不字,勘破红尘,绣佛长斋,深耽禅悦。女与之昵甚,沈不知女之所为,以其性情和易,两相鱼水,遂以禅房密友视之。初不料女之蓄意不良,而心怀叵测也。沈固挟有多金,并在家时之金珠饰物甚伙。女或约沈以寄香普陀,或绐沈以建筑庵舍,穷思极想,涎其多金,不数月间,沈之资财,为女骗者十八九。犹不止此,复欲以人之污己者污沈,致沈忍之无可忍,诉之无可诉,追悔莫及,羞忿自尽。女由是不容于其庵,为住持尼所逐。而人言藉藉,武林无女容足地。间关来海上,思欲以卖笑马生涯。住居新闸时,专使其骗人伎俩,其受其愚而堕其术者,岂第一粤人哉。相随之少年,即当日之缝人也。端庄其面,淫毒其心,是真一女界丑历史。其败类未有至于此极者,女史知女颠末,为余言如此。
  余闻女史言,得尽女之梗概。余客海上久矣,犹忆昔年曾与女遇,一见即知其为风尘中人物。顾以天生丽质,未免有情,探访之余,颇涉遐想。幸余以寒素故,未致被其骗。不然,其不至步粤人后尘不止。厥后数年,音耗杳然。去年偶于同安茶楼见之,齿微长,而见韵一如旧时。有知其近况者,谓现住小东门,与某医士结露水缘云。

  苏州凤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