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字。
  徐金玉,数年前勾栏巨擘,今则曲里之徐娘也。然三分风韵,犹堪为花月场中领袖,以是色虽少衰,而枇杷门巷,尚觉宾从如云。髯叔与之交最昵,曾于酒阑灯灺,凄然有感,赠以四绝云:
  轻红已见脸霞消,新翠还看眉黛描。
  莫笑秋娘风韵减,当年金屋久藏娇。

  橘绿橙黄蟹正肥,相逢老大两依依。
  座中亦有青衫客,听话前因也湿衣。

  江湖身世度年年,金粉繁华昔梦牵。
  凤泊鸾飘无限感,情怀千种付筝弦。

  随风一片落珠矶,娓娓清谭玉屑霏。
  慧舌灵心能动客,何愁车马到门稀?
  白门金秀卿,出自良家,赭寇之乱,随母转徙吴中。家贫乞灵于十指,刺绣精巧绝伦,不让夜来,远近多争购之。惟是母病弟幼,家徒壁立,金阊既陷,无以为生,乃鬻之入平康。艳名冠于沪北,推为章台中翘楚。顾姬性甘淡泊,布服素妆,自饶雅丽。房中陈设,古艳异常,绝无时下俗物。贵介子弟,来作狭邪游者,辄少所许可,大腹贾多遭白眼,往往不怿而去。以故虽裘马盈门,而投赠缠头者绝少,姬亦不以为意也。嘘云阁主人,与之交最昵,往来数载,情好无渝,每于花开月上,灯灺更阑,缕诉苦衷,极缠绵之致。继生以事往楚南,徘徊不忍遽别,姬置酒小阁中饯行,席间赠以八绝句:
  忆昔征鼙白下催,雏龄飘泊古胥台。
  而今谱入新莺部,犹带秦淮秀色来。

  憔悴红羊劫后身,难将针黹疗清贫。
  弟年太稚亲年老,竟把黄金质玉人。

  惭愧名姝入教坊,旧妆初卸试新妆。
  黛眉淡扫云鬟拢,绝似当年郑妥娘。

  春申江上驻扁舟,玉女偏宜贮玉楼。
  不耐五陵裘马客,酒阑灯灺尚勾留。

  声价居然满沪城,天生丽质固轻盈。
  当筵莫道多羞怯,生小何曾解送迎?

  丰韵天然艳若霞,韵年依旧玉无瑕。
  生憎阿母违侬意,百两缠头许破瓜。

  不堪摧折怨春婆,沦落莺花可奈何!
  试看青衫襟袖上,泪痕争似酒痕多。

  漫作重来杜牧之,个中心绪两相知。
  秋风团扇情犹在,珍重萧郎尺幅词。
  按附录中,金秀卿凡两见,纪事稍异,盖即一人也。缕馨仙史所作《铃护名花记》,一时脍炙人口。(红蕤阁韵卿内史校字)


  纪唐六如轶事 清 佚名辑

  唐子畏被放后,于金阊见一画舫,珠翠盈坐,内一女郎娇好姿媚,笑而顾己,乃易微服,买小艇尾之。抵吴兴,知为某仕宦家也。日过其门,作落魄状,求佣书者。主人留为二子佣。事无不先意承旨,主甚爱之。二子文日益奇,父师不知出自子畏也。已而以娶求归,二子不从,曰:“室中婢惟汝所欲。”遍择之,得秋香者,即金阊所见也。二子白父母而妻之。婚之夕,女郎谓子畏日:“君非向金阊所见者乎?”曰:“然。”曰:“君士人也,何自贱若此?”曰:“汝昔顾我,不能忘情耳。”曰:“妾昔见诸少年拥君出素扇求书画,君挥翰如流,且欢呼浮白,傍若无人,睨视吾舟。妾知君非凡士也,乃一笑耳。”子畏曰:“何物女子!于尘埃中识名士耶?”益相欢洽。居无何,有客过其门,主人令子畏典客,客于席间恒注目子畏。客私谓曰:“君何貌似唐子畏?”子畏日:“然。余慕主家女郎,故来此耳。”客白主人,主人大骇,列于宾席,尽欢,明日治百金装并婢送归吴中。
  按坊刻有《三笑奇缘》一书,即指此事。惟以吴兴为锡山,某宦家为华太师家,又极意形容二子之愚騃。或系臆造,而情事相同处颇多。可见评话盲词,亦有所本。皞皞子识。
  伯虎与文征仲交谊甚厚,乃其情尚固自殊绝,伯虎、希哲两公每欲戏之。一日偕征仲同游竹堂寺,伯虎先嘱近寺伎者云:“此来文君,青楼中素称豪侠,第其性猝难狎,若辈宜善事之。”伎首肯,已密伺所谓文君者。两公乃故与征仲道经狎邪,伯虎目挑之,伎即固邀征仲,苦不相释。征仲怅然曰:“两公调我耳。”遂相与大笑而别。
  文征仲素号端方,生平未尝一游狭邪。伯虎与诸狭客纵饮石湖上,先携伎藏舟中,乃邀征仲同游,征仲初不觉也。酒半酣,伯虎岸帻高歌,呼伎进酒,征仲大诧辞别,伯虎命诸伎固留之,征仲益大叫,几赴水,遂于湖上买虴蜢逸去。
  唐子畏、祝希哲两公,浪游维扬,极声伎之乐。赀用乏绝,两公戏谓:“盐使者课税甚饶。”乃伪作玄妙观募缘道者,衣冠甚伟,诣台造请焉。盐使者大怒,咤之曰:“尔独不闻御史台霜威凛凛耶?何物道者,辄敢轻造乎!”两公对曰:“明公将以贫道为游食者与?非敢然也。贫道所与交,皆天下贤豪 一长者,即如吾吴吴唐伯虎、祝希哲辈,咸折节为友。明公不弃,请奏薄技,惟公所命。御史霁威,随指牛眠石为题,命两公赋之,两公立就一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