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从之。其为团练也,官以军功保奏加五品衔,赏戴蓝翎。卒时五十一。

○先考行状
先考研田府君既殁之二十年,不肖中子敏树,欲有表于其墓。既以请于户部郎中上元梅先生伯言,而许为之文矣。谨具列里居世次,先人之性行事迹,大略如状。我吴氏上世明初曰伏一公者,始自南昌徙来巴陵之南乡。十有四传而至府君。我高大父府君讳书泰,曾大父府君讳宅揆,大父府君讳传经。是生先考研田府君兄弟三人。府君次居张。始吾家故贫。先大父之世,起有赀产,为里中富家。府君始读书,即笃信宋儒之学,期必行之于身。尝扁于其塾曰学四字,而为之序以自励。取朱子淳熙入对时答人语也。为文章理致深厚,朴而不华。试有司辄不利。年三十,尚困童子试中。时昆明钱公澧为湖南学使,待士严。府君当入场,人拥失屦,觅屦乃复入。钱公怒其迟,退之不令入。既而召之。府君叹曰:所以就试者,为进其身也,岂可受辱如此哉!而先大父年且老,家务多,府君遂弃举子业,佐大父治家,家益起。
初府君年九岁,而先大母胥太孺人卒。继大母孙太孺人,又继大母李太孺人,府君事之皆尽诚孝。而大父昆弟三人,仲季两大父皆早卒。府君待诸孤弟,尤有恩礼。然自敏树生时,府君年已五十有一。其前者皆不得见而尽知之矣。顾自其微有知识之日,日趋侍府君家,而仰其容貌,则见其温然以和,又俨然以庄也。其于兄弟也,与吾仲父异母以生,同居以及老,未尝有一言之相责望也。吾季父早世,季母守节嫠居,其于府君,未尝有一事之不然于其意者也。其于子孙也,爱而教之,加意以抚之,然未敢有不敬恭于其侧者也。其日接于乡之人也,虽妄少年,未有不肃然于其坐者也。
呜呼,此其外之大略可见者也。抑其行事犹有能道者焉。吾乡家有赢谷者,多积头谷。头谷者,人质贷其谷,加息以偿。至来岁春夏间,除其息,仍以本谷贷。而吾家所积头谷,盖盈万石矣。嘉庆癸酉之秋,府君与仲父谋曰:吾田产足可业也。而积谷又多。遂积而不已,以多财遗子孙,吾惧其为不义也。今岁颇不登,贷者艰偿,不如放之。此两利也。仲父以为然。而所贷出谷万石,尽放出不复收。然府君平时治家纤啬,不忍妄费一钱,人或疑其吝。及是放谷万石,一乡尽惊。有称颂于府君前者,则徐应之曰:吾年老力衰,计自逸耳。然自后府君果益少事。唯观览书史自娱。尤喜钞书,积巨册,首尾端楷若一,无违误者。素善饮酒,乃益召诸昆弟劝饮,未尝至甚醉。酒后滋益恭。时时自锄菜畦,树瓜果,及课佣人。治田必尽其法。子孙读书,训课甚勤,不多望以进取。敏树年十七时,补县学生。训之曰:汝今为学校中士人矣。士者,行义必可观也。可不勉乎!临终戒子孙曰:愿后世不失为读书善人,富贵非所望也。
自府君之殁二十年间,乡之人往往有叹而言者曰:厚矣夫先生之教我也!我奉其教,以有今日之安也。又有言者曰:某某婚丧不举,往贷于先生,必得所求焉。不以其贫故疑难之也。某与某讼,以厚质请贷,则不得焉。又力劝谕而已之。凡先生之行,皆此类也。又有言者曰:昔先生之存,乡之长者,常有所听闻善言,以教戒其子弟。少年之为非者不敢肆。今不然矣。呜呼,此皆府君之实也。
府君讳达德,字怀新,别自号曰研田,太学生,按察司照磨职衔。以子敏树候补教谕,得赠修职郎。生于乾隆乙亥八月二十二日,殁于道光乙酉正月二十日,享年七十有一。即以其年十一月初五日,葬横板桥之新阡,直家南十里。府君元配吾前母罗太孺人,生吾伯兄友树,附贡生。继配吾母徐太孺人,生吾姊适刘氏,次即敏树。道光壬辰举人,大挑二等候补教谕。次吾弟庭树,县学生。孙男八人,昌烈、昌煜、昌耀、昌、贻孙、庆孙、似孙、雨孙,曾孙男十二人,坦、坚、均、圭、墉、垣、、堂、城、坤、域、堪。今吾伯兄与吾弟,皆已早世。敏树幸侍老母,无能进取以图显扬。惟思托贤人之文章,垂先型于不朽。谨状其实以俟文焉。道光二十四年十二月十二日,不肖中子敏树谨状。

○君山月夜泛舟记
秋月泛湖,游之上者,未有若周君山游者之上也。不知古人曾有是事否?而余平生以为胜期。尝以著之诗歌。今丁卯七月望夜,始得一为之。
初发棹自龙口,向香炉。月升树端,舟入金碧。偕者二僧一客及费甥坡孙也。南崖下渔火数十星,相接续而西。次第过之,小船捞虾者也。开上人指危崖一树曰:此古樟,无虑十数围根抱一巨石,方丈余。自郡城望山,见树影独出者,此是也。然月下舟中仰视之,殊不甚高大。余初识之。客黎君曰:苏子瞻赤壁之游,七月既望,今差一夕耳。余顾语坡孙:汝观月不在斗牛间乎?因举诵苏赋十数句。
又西出香炉峡中少北。初发时,风东南来。至是斜背之,水益平不波。见湾思可小泊。然且行过观音泉口响山前也。相与论地道通吴中。或说有神人金堂数百间,当在此下耶?夜来月下,山水寂然。湘灵洞庭君,恍惚如可问者。
又北入后湖,旋而东。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