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为智吾不信也楚汉之祸生民尽矣豪杰宜无几而代相陈豸希从车千乘萧曹为政莫不禁也至文景武帝之世法令至密矣然吴王濞淮南梁王魏其武安之流皆争致宾客世主不问也岂惩秦之祸以为爵禄不能尽縻天下之士故少宽之使得或出於此也耶若夫先王之政则不然曰: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也呜呼此岂秦汉之所及也哉
原编者评:轼以智勇辩力比之虎狼疑若言之无择者间尝论之物得气质之偏人得气质之全偏全之义非即善恶之谓也偏善偏恶之谓偏全善全恶之谓全虎豹终日不杀则跳踉大叫以泄其怒必扑杀一物乃已麒麟驺虞不践生草不履生虫间世一出往往饿死两者决不可以相假人则不然其善量可以弥天地则其恶量亦可以弥天地如掌之正反然故蠢愚冥顽者能小善而不能大善则亦能小恶而不能大恶智勇辩力者其能为善大则其能为恶亦大善可麒麟驺虞恶亦可虎狼也是以为人上者凛乎若朽索之驭六马

论鲁隐公

  鲁隐公元年不书即位摄也公子翚请杀桓公公曰:为其少故也吾将授之矣使营菟裘吾将老焉翚惧反谮公於桓而使贼弑公欧阳子曰:隐公非摄也使隐而果摄也则春秋不书为公春秋书为公则隐非摄无疑也苏子曰:非也春秋鲁之信史隐摄而桓弑著於史也详矣周公摄而克复子者也以周公薨故不称王隐公摄而不克复子者也以鲁公薨故称公史有讠盆国有庙春秋独得不称公乎然则隐公之摄也礼欤曰:礼也何自闻之曰:闻之孔子曾子问曰:君薨而世子生如之何孔子曰:卿大夫士从摄主北面於西阶南何谓摄主曰:古者天子诸侯卿大夫士之世子未生而死则其弟若兄弟之子以当立者为摄主子生而女也则摄主立男也则摄主退此之谓摄主古之人有为之者季康子是也季桓子且死命其臣正常曰:南孺子之子男也则以告而立之女也则肥也可桓子卒康子即位既葬康子在朝南氏生男正常载以如朝告曰:夫子有遗言命其圉臣曰:南氏生男则以告於君与大夫而立之今生矣男也敢告康子请退康子之谓摄主古之道也孔子行之自秦汉以来不修是礼也而以母后摄孔子曰:惟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使与闻外事且不可曰:牝鸡之晨惟家之索而况可使摄位而临天下乎女子为政而国安惟齐之君王后吾宋之曹高向也盖亦千一矣自东汉马邓不能无讥而汉吕后魏胡武灵唐武氏之流盖不胜其乱王莽杨坚遂因以易姓由是观之岂若摄主之庶几乎使母后而可信也则摄主何为而不可信若均之不可信则摄主取之犹吾先君之子孙也不犹愈於异姓之取哉或曰:君薨百官总己以听於冢宰三年安用摄主曰:非此之谓也嗣天子长矣宅忧而未出令则以礼从冢宰若太子未生生而弱未能君也则三代之礼孔子之学决不以天下付异姓其付之摄主也夫岂非礼而周公行之欤故隐公亦摄主也郑玄儒之陋者也其传摄主也曰:上卿代君听政者也使子生而女而上卿岂继世者乎苏子曰:摄主先王之令典孔子之法言也而世不知习见母后之摄也而以为当然故吾不可不论以待后世之君子
  原编者评:秦燔诗书而先王之典章茫然不可考汉兴未几而吕后遂以女子居摄几移汉祚当日匈奴尚知其非而为女孛女曼之语以相诮刺乃汉之公卿拱手以听莫敢谁何亦人伦之大变矣后遂以为典制至於唐武后后先相望遗臭万年宋制仍之虽屡得贤后远迈汉唐然终不可以训也此程子传易所以致意於坤六五之黄裳而谓非常之变不可言也欤究其所以然实以古人居摄之制废而主少国疑国无与属则以为莫如母后亲而不知悖阴阳之义既逆天地之性而必不可行也轼之论千古不易矣论隐公里克李斯郑小同王允之公子翚请杀桓公以求大宰隐公曰:为其少故也吾将授之矣使营菟裘吾将老焉翚惧反谮公於桓公而杀之苏子曰:盗以兵拟人人必杀之夫岂独其所拟涂之人皆捕击之矣涂之人与盗非仇也以为不击则盗且并杀己也隐公之智曾不若涂之人哀哉隐公惠公继室之子也其为非嫡与桓均耳而长於桓隐公追先君之志而授国焉可不谓仁人乎惜乎其不敏於智也使隐公诛翚而让桓虽夷齐何以尚兹骊姬欲杀申生而难里克则施优来之二世欲杀扶苏而难李斯则赵高来之此二人之智若出一人而受祸亦不少异里克不免於惠公之诛李斯不免於二世之虐皆无足哀者吾独表而出之以为世戒君子之为仁义也非有计於利害然君子所为义利常兼而小人反是李斯听赵高之谋非其本意独畏蒙氏之夺其位故勉而听高使斯闻高之言即召百官陈六师而斩之其德於扶苏岂有既乎何蒙氏之足忧释此不为而具五刑於市非下愚而何呜呼乱臣贼子犹蝮蛇也其所螫草木犹足以杀人况其所噬啮者欤郑小同为高贵乡公侍中尝诣司马师师有密疏未屏也如厕还问小同见吾疏乎曰:不见师曰:宁我负卿无卿负我遂鸩之王允之从王敦夜饮辞醉先寝敦与钱凤谋逆允之已醒悉闻其言虑敦疑己遂大吐衣面皆污敦果照视之见允之卧吐中乃已哀哉小同殆哉岌岌乎允之也孔子曰:危邦不入乱邦不居有以也夫吾读史得鲁隐公晋里克秦李斯郑小同王允之五人感其所遇祸福如此故特书其事后之君子可以览观焉
原编者评:轼谓乱臣贼子犹蝮蛇不杀之必被其毒洵矣然谓李斯杀赵高可以救死固不知死非可以杀人救也况李斯亦未始非蝮蛇以蝮蛇杀蝮蛇而可以救死哉斯陈六师以斩高扶苏宁不德斯於一时然而扶苏虎子蒙氏虎臣安知他日不以别故具斯五刑哉孔子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