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号曰破注解。其间墨书者,即是论之本文;朱书者,以存师等旧说;其下墨书注者,是才今之新撰,用决师等前议,凡有四十馀条,自郐已下,犹未具录。至於文理隐伏稍难见者,乃画为义图,共相比较,仍更别撰一方丈大图,独存才之近注。论既外无人解,无处道听途说。若言生而知之,固非才之望也。
然以学无再请,尚曰传灯,闻一知十,方称殆庶。况乎生平不见,率尔辄事含毫,今既不由师资,注解能无纰紊?窃闻雪山夜义说生灭法,邱井野兽叹未曾有。苟令所言合理,尚得天仙归敬,才之所注,庶几於兹。法师等若能忘狐鬼之微陋,思句味之可尊,择善而从,不简真俗,此则如来之道,不坠於地;宏之者众,何常之有?必以心未忘於人我,义不察於是非,才亦扣其两端,犹拟质之三藏。
○东皋子後序
君姓王氏,讳,字无功,太原祁人也。高祖晋穆公,自南归北,始家河汾焉。历宋魏迄於周随,六世冠冕,国史家牒详焉,君性好学,博闻强记,与李播、陈永、吕才为莫逆之交,阴阳历数之术,无不洞晓。大业末应孝弟廉洁举,射高第,除秘书正字。君性简放,饮酒至数斗不醉,常云:“恨不逢刘伶,与闭户轰饮。”因著《醉乡记》及《五斗先生传》,以类《酒德颂》云。雅善鼓琴,加减旧弄,作山水操,为知音者所赏。高情胜气,独步当时。及为正字,端簪理笏,非其好也,以疾罢,乞署外职,除扬州六合县丞。
君笃於酒德,颇妨职务,时天下乱,藩部法严,屡被勘劾。君叹曰:“罗网高悬,去将安所?”遂出所受俸钱,积於县城门前,托以风疾,轻舟夜遁,随季版荡,客游河北,去还龙门。武德中诏徵,以前扬州六合县丞待诏门下省。时省官例日给良酝三升,君第七弟静,为武皇千牛。谓曰:“待诏可乐否?”君曰:“吾待诏禄俸,殊为萧瑟,但良酝三升,差可恋尔!”待诏江国公,君之故人也。闻之曰:“三升良酝,未足以绊王先生,判日给王待诏一斗。”时人号为斗酒学士。
贞观初以足疾罢归,欲定长往之计,而困於贫。贞观中以家贫赴选。时太学有府史焦革,家善酝酒,冠绝当时。君苦求为太乐丞,选司以非士职不授。君再三请曰:“此中有深意,且士庶清浊,天下所安。不闻庄周避漆园,老聃耻柱下?”卒授焉。数月而焦革死,妻袁氏,时送美酒,岁馀袁又死。君叹曰:“天乃不令吾饱美酒!遂挂冠归田。自是太乐丞为清流,君後追述焦革酒经一卷,其术精悉。兼采杜康仪狄已来善为酒人,为《酒谱》一卷。太史令李淳风见而悦之,曰:“王君可为酒家之南董。”君历职皆以好酒,乡里或ㄉ之,因著《无心子》以喻志。
河汾中先有渚田十数顷,称良沃。邻渚又有隐士仲长子光,服食养性,君重其贞素,顾与相近,遂结庐河渚,纵意琴酒,庆吊礼绝十有馀年。河渚东南隅有连沙盘石,地颇显敞,君於其侧遂为杜康立庙,岁时致祭,以焦革配焉。
贞观中,京兆杜松之、清河崔公善继为本州刺史,皆请与君相见。君曰:“奈何悉欲坐召严君平?”竟不见。崔、杜高君调趣,卒不敢屈,但岁时赠以美酒鹿脯,诗书往来不绝。
君又葛巾联牛,躬耕东皋,每著书,自称东皋子。晚岁醉饮无节,乡人或谏止之,则笑曰:“汝辈不解,理正当然。”或乘牛驾驴,出入郊郭,止宿酒店,动经岁月,往往题咏作诗。好事者录之讽咏,并传於代。
贞观十八年终於家,时年若干。临终自克死日,遗命薄葬,兼预自为墓志。所著诗赋,并多散逸,鸠访未毕,且缉成五卷。又著《会心高士传》五卷,《酒谱》二卷,及注《庄子》,并别成一家,不列於集云。
○叙宅经
易曰:“上古穴居而野处,後代圣人易之以宫室,盖取诸大壮。”逮乎殷周之际,乃有卜宅之文,故诗称“相其阴阳”。《书》云:“卜惟洛食。”此则卜宅吉凶,其来尚矣。
至於近代师巫,更加五姓之说。言五姓者,谓宫、商、角、徵、羽等。天下万物,悉配属之,行事吉凶,依此为法。至如张、王等为商,武、庾等为羽,欲似同韵相求。及其以柳姓为宫,以赵姓为角,又非四声相管。其间亦有同是一姓,分属宫、商;复有复姓数字,徵、羽不别。验於经典,本无斯说;诸阴阳书,亦无此语。直是野俗口传,竟无所出之处。唯按《堪舆经》云:“黄帝对於天老,乃有五姓之言。”
且黄帝之时,不过姬、姜数姓,暨於後代,赐族者多。至如管、蔡、成阝、霍、鲁、卫、毛、聃、郜、雍、曹、滕、毕、原、丰阝、郇,并是姬姓子孙;孔、殷、宋、华、向、萧、亳、皇甫,并是子姓苗裔。自馀诸国,准例皆然。因邑因官,分枝布叶。未知此等诸姓,是谁配属宫、商?又检《春秋》以陈、卫及秦,并同水姓;齐、郑及宋,皆为火姓。或承所出之祖,或系所属之星,或取所居之地,亦非宫、商、角、徵、羽共相管摄。此则事不稽古,义理乖僻者也。
○叙禄命
谨桉《史记》:宋忠、贾谊诮司马季主云:“夫卜筮者,高谈禄命,以悦人心;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