帛十馀万,乃囊之於布,缄用吏名,载与渡,货帛无遗尺,乃纳仓中,不能盈一敖,其馀皆荫仕家之急。时余过泗上,得其事,故与悉论善济之方,而著之以明其绩。
○闽城开新池记
闽城吻海而派江,辅山以居。先时无安沼平池,为游舟娱席之地。而娉花媚竹,散生掷华。故酒笑酣视之晨,而佳思莫极矣。及高平公牧察之馀,乃经度隙空之所,因卑污堑而岸之。浦屿环回之势,所造必胜。群山左右泻影,浮秀者辏空而入。十一月辛卯,新池成。明日,军副者亚之疾,公延护军及从事,弦工吹师,裾袖之曹,游池而酒。既坐,谓军副亚之曰:“吾疏污隙以就此,而海波朝夕盈来之候,递轮足给。必为我状而石之,以期乎不朽。”军副亚之不敢让,遂执卮俯船,祭清于其流,因祝且词曰:“水能浊酒,首冠五行。波流已大,有神为宰。环塘萦萦,为公藻镜。新池泱泱,与地兴祥。嘉鲤鲐鲂,于水息昌。鲕嘘虺,即水与死。翡翠,浴眠晴。新蒲剪剪,扇荷擎擎。时未云来,劳思乃馨。柘槿绀竹,渗缩酝沃。延荣接姿,以水为禄。辅佑堙隍,吐孕百福。惟我公之明之通,之智之忠,保寿考兮,与池之无穷。”军副者亚之词既复,再拜跪卮奉寿於公前,公大喜,还列就坐,以酒以歌,日入而起。
○歌者叶记
昔者秦青之弟子韩娥,从学久之,以为能尽青之妙也,即辞去。青送之,将诀且歌,一歌而林籁振荡,再歌则行云不流矣。娥心乃裒然。然韩娥亦能使逶迤之声,环梁而游,凝尘奋飞,微舞上下者,三日不止。能为人悲,亦能为人喜。其後汉武时协律李延年为新声,亦云能感动人。
至唐贞元元年,洛阳金谷里有女子叶,学歌於柳巷之下。初与其曹十馀人居,独叶歌无等。後为成都率家妓,及率死,复来长安中。而毂下声家闻其能,咸与会唱。次至叶当引弄,及举音则,则弦、工吹师皆失职自废。既罢,声党相谓约慎语,无令人得闻知。是时博陵大家子崔莒,贤而自患其室饶,乃曰:“吾绿组初秩,宁宜厚畜以自封耶。”遂大置宾客,门下纵乐,与之遨游,极费无有所惜。他日,莒宴宾堂上,乐属因言曰:“有新声叶者,歌无伦,请延之。”即乘小车诣莒,莒且酣,为一掷目作乐,乃合韵奏绿腰,俱瞩叶曰:“幸终声。”叶起与歌一解,一坐尽眙。是日归莒。莒沉浮长安数十年,叶之价益露。然以莒能善人,而优曹亦归之,故卒得不贡声禁中。叶为人洁峭自处,虽谐者百态争笑於前,未尝换色。
元和六年,莒从事岐公在朔方,时余往谒焉,会与公宾舍於邮,在莒邻。夜闻其歌,有一人坐泣甚悲,良久复悦,及卒声而悲悦再三。曰:“孰为之?是欲吾不得自任耳。”明旦问其状,乃叶为也。後莒复从岐公来彭城。十年,余过其居,问叶安在,曰:“近逝矣。”自赵璧、李元、冯世、称为知音之尤,皆擅鼓弦。及为余言叶之歌,使其妙自备,则音属不知和矣.呜呼!岂韩娥之嗣与?惜其终莫有能继其声者。故余著之,欲其闻於後世云。
○杂记
沂水北一百里,有岘曰将军,甚灵。民置祠於路左,享之不已。将军曾为五郡牧,常姓名元通,因筑城失主将意而斩之。其尸数日不仆,今有台曰立尸台。西南有山曰鞍山,山北有关,谓之穆陵。李师古不臣,作镇於此,防遏不意,元和初罢之。西有沂山,山有庙,则东安公也。沂州刺史每春自祷恩是山。山有谷九十九所。河分八,曰沂曰汶,汶东注,沂南流,入清道沂州。山东南有山曰太平,山顶平,可八九十里。顷岁有寇曾居之。山北十馀里有树五檀也。
○为人撰乞巧文
邯郸人妓妇李容子,七夕祝织女,作穿针戏,取笤篁芙蓉杂致席上,以望巧所降。其夫以为沈下贤攻文,又能创窈窕之思,善感物态,因请撰为情语,以导所欲。词曰:惟云渚之晨秋兮,天旷碧以凝暮,悬韶桂於姹月,泫明泪之清露,即河房之将期,俨龙轮以就驭。恭闻司巧之多方,妾修馨香以奉具。窃独溺於自私,希灵娥之所付。回(一作羽)碧凝其异质兮,韵隆虹於霾霁。假文羽於孔雀兮,而使擅夫佳丽。载云蝉之重兮,涂蛮金於绮。细绡缕於藕肠兮,差莲跗以样齿(一作齿致)。命纤爪之虫丝兮,袅檐机之夕缀。是物之巧功善饰,愿赐妾於针纫也。葩萼郁於浓妍,色多宜以善喜。引纤吹於轻飙,若将翔而复倚。醉春光之流景,播清香於万里。霓烟出乎无,缥窈渺以斐。若披若曳兮,扌奢平林兮横晓水。袭霁旦之繁芬兮,因隐映而增绮。澹冉冉其冶容兮,世无隐以偕此。是物之巧容善态,愿委妾於态媚也。短蒲狭兮曲溜溢,雏兮引乳娣,戏音清谐兮荡演曳。牵游裾之低凝兮,蔓春心於淇裔。枯寒劲干兮忆弃叶。摆风叫夜兮留燥雪,流韵凄涩兮泱哲咽。吟梦语之涟涟,感霜钟之流越。是物之巧音善感,愿付妾於管弦也。
○旌故平卢军节士文
郭户、郭航,本不同族,皆家平卢军。户父珍岑,天宝七年及第,以举进士,与权皋著作同上第。天宝末,燕人叛,虽以戮,自是而齐、赵之,颇闻其强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