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孔氏又讳而不道然则武庚之死越二千载目未之瞑也虽然武庚受之嫡嗣处义之必不可已而非有深计于后世也若翟义王陵毌丘俭诸葛诞之徒非清议之所必责俛首相随属未过也而数子者忠胆愤发视其国之倾身之危不啻不暇熟权其力趣起扶之意虽不就此其心可诬也哉作史者谓宜大书以示劝乃惟旅次之然且不免不量之讥甚遂传之叛臣语曰盖棺论乃定是可信乎昔者贯髙有言人情岂不各爱其父母妻子乎今吾三族皆已论死顾岂以王易吾亲哉然则数子之心壮矣乃其寃有甚于武庚者余悲之故列为忠臣传传信千古以兴颓俗圣人惩劝之法也

  义士传序

  昔三代之王也贤圣之君商为多敷政出令不拂民欲惇德行化以固民心虽暴如纣而民未厌商也故文王抑畏以全至德孔子曰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岂不大哉至武王不忍天下之乱而卒废之虽违商而周者十室而八然商之余民睠念先王之旧泽执义以自守虽谆复喻之嚣乎其不肯顺从也而周家卒以不敢刑罚驱之不惟不敢亦其心有所愧而不忍故惟遵商之旧政以渐服其心歴三世而后帖然从周推此之时稚者已壮壮者已老老者已死耆旧强壮之民卒不肯从而从之者皆生长于周之民也可不谓义乎然犹见称顽民则周人之言也于商义矣夫伯夷叔齐孔子以为义而许之而商民之事亦详见于书夷齐是则商民不非矣夫夷齐非以一死为足以存商明君臣之义虽有圣者不可易也商民非以不肯顺从为足以拒周顾先王之德泽有以使之而弗克自已也夫义者立人之大节而爱生惮死人之情也其不以此而易彼者诚知所处矣由商而降惟东汉之治惇节义尚亷退有商之遗风故其亾也义士亦畧如之然亦可以为流涕也已若夫王蠋申包胥之伦皆非有所激而兴故特行其志而从之者不众也然使夫人气沮而胆褫则其功效岂少哉嗟夫商逺矣其名之姓氏不得详也故序存之而传夷齐以为义士首于东汉之士加详焉其它时起者附之庶乎有闻风而兴者岂徒补观覧而已哉

  谋臣传序

  昔尧舜之际専尚德化三代之王以仁政伯国以谋战国以力治乱之不同所从来异矣由汉迄今有国家者始兼而用之然德化之与仁义皆人主之躬行者也至于排难解纷则岂可不以谋而力为用哉此权智之士所以为可贵也虽然权智可贵矣行之以谲则事以办亦或以否否必不可继也故君子行权于正用智以理若庖丁之解牛是以智不劳而事迎解功已成而无后患盖五常之用智为难仁义礼信过则近厚过于智贼矣故凡列国之策士皆行穿窬而衣人之衣以自齿于编民者也此不足论论汉以来智而不贼者然亦无几故身名俱全惟张子房他皆不逮已要以排难解纷故不得而举少之虽然事固有幸不幸遇左马之笔则片谋寸长声迹焜灼史笔中絶虽有竒谋至计类郁而弗耀余甚慨焉故将章列其行事以备谋国者之覧乃取太史迁之所尝载者若张陈之徒标于巻首其它删次论列惟意之从合而曰谋臣传其竒可资以集事其贼可以戒不为无取云耳

  辩士传序

  古者兵兴使在其间夫使也者所以通两国之情释仇而约易憾而欢者也彼古人之用兵非以为得已也使而不失辞两国之民实頼之顾亦何恶哉孔子曰诵诗三百使于四方不能専对虽多亦奚以为盖曲尽人情者莫如诗达乎诗而使则道之以义开之以理广譬而约喻用能曲尽人情事无有不集者矣然则古者之使本乎曲尽人情纷拏之辩不贵也及至列国之际强弱之相形众寡之相倾一时鲜廉寡耻之徒往来乎其间摇吻鼓舌刼之以势诱之以利怒之以其所甚辱趋之以其所甚欲捭阖而钳制之以茍一时以成事者此无异于白昼而攫者也盖其原起于鬼谷子而成于仪秦当是时也相帅成风其习已胶而不可解世之所谓有道之士若孟荀庄周其立言论事犹时有辩士之风要其归以正是以无讥焉汉兴郦陆侯随辈皆以辩闻然嗜利无耻不问道理之习亦少衰矣以比古之肤使诚为有间至其辨析利害切见事情彼乌可废哉由数子以降士之肆伟辩以济人之事者不可胜数厥迹之着阙然有愧史氏之罪也故余録其可采者为辩士传又为叙古今使者之所以异而首之俾奉命以行者有考焉

  英豪録序

  今天子即位之初敌再犯邉君忧臣劳兵民死之而财用匮焉距靖康之祸于是四十载矣虽其中间尝息于和而养安之患滋大踵而为之患犹昔也起而决之则又惮乎力之不足嗟乎事势之极其难处非一日也蔡谟有言创业之事茍非上圣必繇英豪今上既圣矣而英豪之士阙乎未有闻也余甚惑焉夫天下有大变功名之机也抚其机而不有人以制之岂大变终已不得平此非天意也顾天实生之而人不知所用耳彼英豪者非即人以求用者也宁不用死耳而少贬焉不可也故饥寒迫于身视天下犹吾事也见易于庸人谓强敌可剿也信口而言惟意之为礼法之不可羁也死生祸福之不能惧也一有事焉君子小人一见而得其情是非利害之间一言而决理繁剧则庖丁之解牛也处危疑则匠石之斵鼻也盖其才智过人者逺矣然而旅出旅处而混于不可知之间娼之者谓狂而实狂者又偶似之将特自表树则夫虚张以求贾者又得而误之矣此英豪之所以困而不达而谓无人焉者非也嗟夫承平之时展才无所不用职也而困于艰难之际者独何欤且上之人亦过矣独不可策之以言而试之以事乎虽商周之于伊吕不废也废之而不务而忧无人焉者亦非也抑余闻之昔人有以千金求千里马者不得则以五百金买其骨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