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謭劣,非所克当。至与甫草 【 衍生注:姓计氏。】 一书,深得圣人言学之指,而五服异同之录,当与天壤并存,斯道之传,将赖之而不坠矣。弟久在山左,有济阳张君稷若,淹通礼学,着仪礼郑注句读一书,立言皆有原本。近至关中,谓此地宋之横渠、蓝田诸先生以礼为教,今之讲学者甚多,而平居雅言无及之者。值此人心陷溺之秋,苟不以礼,其何以拨乱而返之正乎?一时高谈之士,或以鄙言为肤浅,而盩厔李隐君中孚独以为然,请以质之君子。年垂七十,布衣蔬食之外,别无所求,流行坎止,安时处顺,并以奉闻。偶有续尚书二条,并以就正,幸赐指教,不宣。

  ○记与孝感熊先生语 【 讳赐履】

  辛亥岁夏在都中,一日孝感熊先生招同舍甥原一饮,坐客惟余两人。熊先生从容言:久在禁近,将有开府之推,意不愿出,且议纂修明史,以遂长孺之志。而前朝故事,实未谙悉,欲荐余佐其撰述。余答以果有此举,不为介推之逃,则为屈原之死矣。两人皆愕然。余又曰:即老先生亦不当作此。数十年以来门户分争,元黄交战,啧有烦言,至今未已。一入此局,即为后世之人吹毛索垢,片言轻重,目为某党,不能脱然于评论之外矣。酒罢,原一以余言太过。又二年余复入都,问原一:孝感修明史事何如?答云:熊老师自闻母舅之言,绝不提起此事矣。近有传余此语者,或失其真,故聊笔之以视同志。

  ○答王茂衍 【 讳孙蔚】

  薄游四方,闻老先生之高名,亦已久矣。顾以草野孤踪,恐涉未同之嫌,未敢遽投漫刺,而中心向往,愿归依于有道者,不能忘也。乃荷千里赐书,勤勤恳恳,且为之谋其旅琐而助其跻陵,所谓情同金石,义薄云天,非时流之可企矣。至乃多蒙奖借之言,或是谬采过情之誉,而自揣陋劣,何以克当?矧望七之年,衰颓已甚,有志三代之英,恨未登乎大道,不忘百姓之病,徒自托于空言。子德西来,侧聆台指。或且停车渭曲,坐石磻溪,得随巾拂之余,上溯韦编之学,启多闻于永世,待一治于天行,则耄齿增荣,暮途知励矣。虽客西河,未晤郡守,台函相机投之,先此附谢,并候起居,不宣。

  ○答周籀书 【 讳篆】

  昔年过访尊公于江村寓舍中,其时以去国孤踪,相逢话旧。遇声子于郑郊,久谙家世;和渐离于燕市,窃附风流。雹散蓬飘,忽焉二纪,东西南北,音信阙如。为天涯独往之人,类日暮倒行之客。乃者发函伸纸,如见故人,问道论文,益征同志,信后生之可畏,知斯道之不亡。至于鄙俗学而求六经,舍春华而食秋实,则为山覆篑,当加进往之功;祭海先河,尤务本原之学。老夫耄矣,何足咨询?而况二十年前已悔久焚之作乎?重违来旨,辄布区区。二作燕丹论甚佳,草此附复。尊公先生并希致候,不尽。

  ○与施愚 【 原作遇】 山 【 讳闰章】

  十月十九日之书沈阁渭南,至二月八日方得接读。二十余年之交,宛然如昨,素心高谊,不可于今日宦途中求之矣。道履无恙。令叔老先生年逾古稀,康宁好德,萃于一门,此亦人生至乐。孟子所谓「王天下不与存者」。若使厕身馆阁,将夸大隐之名;政恐回首田园,不免小明之悔。乃知半年京、雒,缁尘染素,未必非天之所以悟贤达而增其德慧也。至于理学之传,自是君家弓冶。然愚独以为理学之名,自宋人始有之。古之所谓理学,经学也,非数十年不能通也。故曰:「君子之于春秋,没身而已矣。」今之所谓理学,禅学也。不取之五经而但资之语录,校诸帖括之文而尤易也。又曰:「论语,圣人语录也。」舍圣人之语录而从事于后儒,此之谓不知本矣。高明以为然乎?近来刊落枝叶,不作诗文,敬拜佳篇,未得詶和。而音学五书之刻,其功在于注毛诗与周易,今但以为诗家不朽之书则末矣。刊改未定,作一书与力臣,先印诗经并广韵奉送,有便人可往取之。但诗经中尚须改刻七纸,纔于正月发去,稍迟取之即全矣。易音亦可得,其音论、唐韵正、古音表三书再待一年以后竟。以尊札与力臣相通为便。北游诗于旧簏中简得一本,附上。弟已移寓华下,嗣音可寄华阴报房。大刻领教,附谢。令郎学业何如?并问。不悉。

  ○与彦和甥 【 讳秉义。】

  万历以前,八股之文可传于世者,不过二三百篇耳。其间却无一字无来处。偶为门人讲吴化事君数一节,文中有謇谔二字。楚辞离骚:「余固知謇謇之为患兮,忍而不能舍也。」此謇字之所出也。史记商君传:「千人之诺诺,不如一士之谔谔。武王谔谔以昌,殷纣墨墨以亡。」此谔字之所出也。陆机辨亡论:「左丞相陆凯以謇谔尽规。」韩文公郾城联句:「九迁弥謇谔。」则古人已用之矣。今欲吾甥集门墙多士十数人,委之将先正文字注解一二十篇来,以示北方学者。除事出四书不注外,其五经子史古文句法一一注之,如李善之注文选,方为合式。此可以救近科杜撰不根之弊也。

  ○答曾庭闻书

  南徐一别二十六年,足下高论王霸,屈迹泥涂,读严武、隗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