檄予王君,乃去。而代者从后媒孽之,以考察当调;王君于是家居久之。以今年赴部,冢宰知王君之冤,业已在调例,乃除为福建按察司知事。知事于州倅,品秩为降。然衣豸衣,自郡守二千石皆与抗礼,于外省为清阶。盖吏部之直王君者如此。

  王君家世科目显贵,为人有才艺。历上林九载,以最,升为太官;三月,以过谪。此人所以为王君不直者也。而天子之大臣,乃能知恤之,可谓不遐遗矣。太仓实吾昆山故境,而王君与余家,世有姻好;今年其从弟一诚,又与予同举进土。用是,书之以宠其行。且以叹今世一命而能自达于上者如此也。

  送北城副兵马指挥使周君序昔余初来京师,见前辈长者,言吾县风俗之厚。时邑之缙绅在列位者,至与大省埒。毛文简公为大宗伯,朱恭靖公、顾文康公,皆在翰苑。然凡同乡之土,自九卿下至六馆学士,与诸从事有秩者,在京师遇有乡邑庆贺,皆联名叙会,不以秩之高庳相别异。盖谓余时之所见,固异于前矣。今数年来,诸公皆已谢世。其居显任为京朝官者,已落落无复往时之盛;而乡曲之谊,亦不能无少衰也。

  今年,余幸登第,同时举者三四人,皆相勉以厚道易风俗。而余友葛秋官诚源,张给事虚江,皆敦尚高谊,于乡曲尤厚。于是周君汉卿,以太学生调北城徼循之寄。诸公皆往为贺,又征余文为送之赴任,而亲友陆小楼亟来请,因为序之。

  君少有美姿,为胶庠之秀。升成均,历事宪台,官长与其同舍皆器之。为人温恭孝友, 又诸公之所敬爱,非特乡曲之私而已。是为序。

  送吴祠部之官留都序

  凡为天下之用,必资乎贤与才。国家之所以孳孳而求之,重禄高位以待之,盖为此。至求其实,乃有不然者。士而果贤与才,必将有以自见,而蕲称其职;尝不得同乎己者,而值其异乎己者,以此天下之真贤与才,未有不罹谗构者也。其大者为辅相卿佐,近者为郎署谏诤献纳之臣,为岳牧州县,果有所负,则必遭颠踬。其所负愈大,则颠踬愈甚。惟不见其贤与才,不求称其职也,混混而已,世必争誉之。其爵愈高,其禄愈重,安行乎顺利之途,而莫或尼之。此自古有志之士出而用世,其忧虞困悴时有之;至于与世无是非,委随狥俗,终其身安享禄位者比比也。

  孝丰吴侯,举进士,司理建宁,召入为祠部,所谓以贤与才自见者,于是有州倅之迁,其在吾州,风厉震跆,炳朗宣耀,威爱行于一州。寻有郡倅之连,威爱又行于一郡。如是其贤与才之可见者,宜乎不能久安于朝也。虽然,今天下治平,庶玫颇号严切,惟独铨部之谪调,犹持大体。侯虽外补,然若吾乡之州若郡,皆畿辅重地,才贤之高选,非古迁人之比。余观唐史。自中朝出为外州,多在岭海绝徼之区。至终其身望还而不可得;其有量移者,皆谓为旷荡之恩。今侯为州郡,一岁中三迁,遂复入郎署。则朝廷之用人宽大,爱惜天下之才贤,其又异于古矣。故尝谓士之用世,不挫抑,不足以见其贤与才;稍挫抑矣,旋复大用,以此知朝廷用贤与才之急也。余于是乐吴侯之升也。

  侯为吴兴右族,再世登朝籍,父兄皆为显官。侯方以盛年,继武而起。居吴不久,而吴人咸怀之。予友潘京兆,与侯之兄宪副君尝为东郡属。侯在太仓,感侯之德,于侯之赴建康也,故邀予为序。

  赠石川先生序昔周成王之时,召公告老。周公留之,曰:「耇【耇 原刻误作「苟」,依尚书及大全集校改。】

  造德不降,我则鸣鸟不闻。」「告君,乃猷裕。我不以后人迷。」又曰:「予惟曰襄我二人。」「其汝克敬德。明我俊民,在让。后人于丕时。」古之大臣,以身系天下之重,虽其老而欲去,而不得遂其去如此。故礼有七十致仕之文,盖精神血气,有所不逮,上之人思休而息之,非弃之也;下之人以其倦而求归,非以为高也。至于不得遂其去,虽其自留,而不以为不洁也。后世君臣之际,岂可言哉?不以其人系天下之重,故弃之而不恤;其人亦无所与于天下之重,故去之以为高。夫是以用之不尽其才,休而息之不待其年,则后世之致仕,与古异矣。

  石川张先生,为通政司参议。九庙灾,大臣得自陈致仕;先生例未得自陈,即上书引去,悠然自放于吴、越山水之间。世之君子称其达,而惜其以不尽之才,当未可以休而息之之年也。乙巳之岁,先生年始六十。有光辱以姻末,称觞堂下。周览壁间之文,多息老之词;窃谓未尽其意,故称古者致仕之义以为言。

  赠给事中刘侯北上序【代作】

  昔孔子之门人,皆辅相天下之姿,而以其才试于大夫之家。盖由其小,可以知其大;施于一方,而天下可推也。故子西言于楚昭王,以为王之辅相、将帅、官尹及使诸侯,无有如颜渊、子路、宰予、子贡者。以孔子据有土壤,而子弟为佐,可以王天下。盖皆常试于其小而知之也。

  后世循吏之名,始自西汉。江都相董仲舒,内史公孙弘、倪宽,皆儒者通于世务,以经术饰吏治,天子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