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求夫仁义之归,出于少陵所得之外,则墨名儒行,吾必与其进,孰得而麾之也耶。

  旁批:㈠闻钟发深省,杜甫《游龙门奉先寺》:“欲觉闻晨钟,令人发深省”。

  ㈡引《孟子告子上》。

  ㈢朱子章句语。

  ㈣西方设教,谓佛也。

  

  志乐斋记

  士之所以异于人者,以其能立志也。志于君子之三乐㈠,则其为志大矣。盖三乐者,乃天下至乐之所萃,孟氏条阐以埀教,亦示人当志乎此焉尔。

  姑孰文学掾梁君叔亨,探亚圣微言,以志乐名斋。观其立志,凡外物之可乐者,曽不足以动其中也。窃尝论之:父母俱存,兄弟无故,伦理之乐,蔼然真切,然关乎天,为难全也。教育英才,斯道有传,圣贤尤以为乐,然由乎人,为难遇也。天不可以必求,人不可以必得。或未能悉遂其志焉。若夫己所自为,可以必求而得,而遂其志者,不愧不怍之乐也。且理具于心,万善周足,大公至正之体,初无偏邪。仰而观诸天,天道不异乎是也。俯而观诸人,人道亦不异乎是也。惟其情随欲迁,质与物化,亏其本理,日月动作始与天人相戾。俯仰之际,腼然愧怍,于是志不立而害其乐矣。君子有志乎乐者,约而求之于身,屏斥外诱,刮磨内欲,使凡所为,一践实理,不徇乎私,洒然无累于念虑之间。心平体舒,坦焉荡荡,动静食息,无入而不自得,用能无愧怍于天人。真若隽永快意之味,置身安逸之境,其乐无有穷极,是所谓乐以忘忧,与所谓反身而诚,乐莫大焉者,皆立志之所致。此叔亨之所宜为也。

  自兹以往,虽圣人枕肱之趣,颜子之不改,曽点之浴沂咏归,程伯子之人所不识者,同一轨辙。其于父母兄弟,油然生其孝友之心,而天下英才翕然被其薫陶之化,至乐所萃,兼有之矣。古云“有志者事竟成”㈢,叔亨幸然斯言,亦名教之乐地也。

  旁批:㈠君子之三乐,《孟子尽心》:“:“君子有三乐,而王天下不与存焉。父母俱存,兄弟无故,一乐也;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二乐也;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乐也”。

  ㈡颜子之不改,《论语雍也》:“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

  ㈢有志者事竟成,《后汉书耿弇传》:“将军前在南阳,建此大策,常以为落落难合,有志者事竟成也”。

  

  乐山斋记

  人各有所乐,乐乎物之形,不若乐乎物之徳。形忘而徳合,始有益于性情矣。是故巍峩秀拔,山之形也。高厚静重,山之徳也。若其岩耕而谷处,抚泉石之幽美,览林壑之清邃,烟霏晴雨,可以娱心目。逰则忘归,爱则成癖,乃真乐山者也。

  今严君乡于北,禄于南,携家数千里,勤瘁空匮。日有警捕,期会之烦,使遇佳山,乐且不暇,斋名乐山,托意而已,岂为乐之真者乎?是不然,彼所乐者于形而不于徳也。于其形,好乐之僻也。于其徳,好乐之正也。夫山也,具高厚静重之徳,故能止其所止,仁人之徳实类焉。素其位,不慕外而有求也。固其守,不因变而有迁也。贫富穷逹,利害劳佚,事至而身履之,决于义理,无适不安,则能止其所止。止固止也,行亦止也。立于朝廷,居于廛市,逰于江湖,其徳皆山,非必在山而始乐也,敦吾仁而已矣。

  严君读书知道,居官能守,确不踰分,是固有徳可贵,匪真乐山,恶能然与。余亦不居于山,每知山之可乐,因严君请,记述其得者如此,否则玩物丧志,君其戒哉。

  

  周氏同居记

  金陵城南三舍,地名同山,有大族曰周氏。由宋初卜筑其地,绍兴以来同居者九世,歴二百有余年,子孙蕃衍,老幼千指,功缌以降几至亲尽㈠,朝夕聚处,雝雝怡怡,出则同门,食则共爨,为其长者类皆尊而能勤,富而能俭,以率其下,用是家法严明,人心齐一,孝友慈爱之情油然交至,未闻其有间言戾色也。

  余尝论三代盛时,其民涵育于仁义礼乐之教,风俗醇厚,忠臣孝子,义夫贞妇,固比屋有之。但其田各井授,庐舍有制,耕桑者自食其力,揆厥所终,其同居而永乆者,亦或难也。去古浸逺,而九世同居,仅见于张公艺㈡之一家,北齐隋唐咸表其门闾,尝以忍字百余对高宗之问。或谓公艺之家不能睦于九世,但相忍于九世尔。窃惟教化流行,尊卑长幼,仁让和敬,一循乎理,各安其分,使大伦亲厚,此为至善,复何俟于忍乎?但一门之内至于九世,男女众多,贤否不齐,故一有未然,必至相与忍之也。闻诸先达曰:“忍之为义,刃加于心也。痛而不声也,含而不吐也,吐而复茹也”。且人有容忍之徳,虑周而量逺,忘物我,息愤怨,则骨肉之恩笃,垂异㈢之衅消,是亦睦族良法,殆未可以易视也。

  然古人齐家自刑于寡妻始,尤病于莫知子之恶,苗之硕㈣。盖妇言不可以私昵听,子恶不可以私爱掩,货财不可以私蓄专,由偏于私,卒致裂戸争产,此古今之通患也。若周氏睦族之道,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