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移案牍皆能腹笥之不遗且周知百物之名然孜孜好善言必忠信孝友以教后进子弟后进子弟之嗜学力行者咸之先生之门而取则焉冬十月十有一日为八十诞辰画史张文着为祝寿图镇海指挥使彭城武政倡羣贤为诗其上诚学沈鲁叙其略曰夫仁者寿固无异议而得寿之由或异可无言乎或谓先生幼厯艰虞励苦志善医药而不饮酒节食慎疾所以致遐龄如此之徤是殆见其粗而未见其末耶先生早居戎伍躬执戈矛以为童汪之役身虽弱而功则可纪其为宣尼之所韪者盖亦有自矣况年与徳进学有日新其为诗也寓少陵之史笔其为文也继贾傅之经世而风教名节又拳拳不忘于言则与轻浮谑浪之嘲咏风月而不惜廉隅得丧者其为朝菌与庄椿又安知小年大年之相逺奚啻若是耶
  
  天顺六年壬申
  
  先生时年八十一歳其书怀有曰少壮方当弱冠年曽挥血泪玉阶前而今省着当年事不觉长号向老天(其一)阿婆蓬鬓白如银八十年来未嫁人说与旁人都不信至今犹是女儿身(其二)
  
  天顺七年癸未
  
  先生时年八十二歳清明日偕八九伴吊御史李乐庵刘龙洲易莲峰陈信卿诸无嗣之墓其谢同游有曰少罹多难可悲怜漂寄如萍六十年不道归来头雪白又随亲友吊前贤夏五月作寿藏于鹿城视茔之昭同邑沈鲁记之其畧曰先生少籍戎伍身厯多艰年逾八十而好古之心弥笃忠贞孝义之谈日不虚口后生小子获闻先生之謦欬莫不悚然佩服以警策于终身盖亦古之遗老能引后进以遵道者世岂多见其人哉李唐司空员外生圹中歳时集客尝曰吾岂须臾处此耶既卒承家乏嗣而外孙为之世守今先生亦然先生于司空氏显晦不同而志操则一后之人有观九原而追慕髙风若赵孟叔孙之武子文仲为归者会当有能记诸牍简于是同邑缙绅士钱昌谈懋周珙顾铸朱泰安夏■〈日上永下〉唐益马成孙琼陈锦叶盛武政张翔骆巽陈翊周汇相与咏歌成巻外孙周雍与绂绘图于前最后进士郑文康陈徳容跋其尾
  
  天顺八年甲申
  
  先生时年八十三歳自题其居为逸老庵沈鲁记曰钝庵先生早罹世故遯迹于穷途涸辙者五十余年而后归老桑梓筑室虞浦之濵题曰逸老俾余记之余以先生年逾八秩身厯多艰始忧巳之不能一朝居其室终忧民之不能一日遂其生仅留余息于纩之未属而犹汲汲皇皇日不暇给奚其老之能逸乎先生怃然叹曰子未知余哉昔余先人以直道不诎沦没羁旅吾欲执鞭从之而不可得垂髫隶戎伍补黒衣之缺以卫王宫方事之殷而遽焉倒戈束手徒涕泣而不能为之致命犬马识其故主念之悲不能已如昨日呜呼伤哉痛也其如吾情何日来衰老逾甚恒恐意荒而无益于事惟缀葺文字整顿名物切于日用者众以为逺急于有生者人莫之行吾则举而告之不厌其渎而俾有为者得以尽其力不肖者亦知所自勉庶几伐檀之诗无媿乎不力而食所谓畏天命悲人穷者则吾未敢自处也是以人迹吾行以为纷然烦扰而吾质吾中则所存者未易形言生得遂吾性死不失乎正终身服役奔走之不自恤而宴然安处于晚节末路有余裕者庶几真趣之可适吾何为而不能自逸哉昔者蔡中郎之留心汉典赵太仆之温故轲书二子卒老于行犹不免于当世吾则声利不入于耳荣辱不惊于心以终吾余日其为逸又何如耶余作而言曰先生之逸其亦大异乎人之逸鲁连之髙元亮之节究其归初不异矣而蔡赵岂能望其庐而闯其户哉末予小子稔闻先生之言而得其志之所在遂述其槩记诸逸老庵之壁
  
  成化元年乙酉
  
  先生时年八十四歳夏大水郡别驾邢姓者以民瘼相谘为苦雨谣以贻之曰今日雷明日雷雷声未絶雨即随三月初旬作雨始六月终旬犹未止田中水増五尺髙南风吹作如山涛更兼海潮挟湖水冲尽岸塍无可抵嘉禾万顷烂根苗百姓寸心如火烧昼夜踏车敢辞苦不忧擂破牛皮皷天公倘有哀怜心阳春早赐驱羣阴不然我民必当死天公恻隠何安此我今粗述民间风愿达仁明太守公有时肯布万全策我民感激情何穷我民感激情何穷
  
  成化三年丁亥
  
  先生时年八十六歳其有感曰羣峰叠叠水滔滔跋涉都忘旧日劳惟有不平常记得时因感触便长号又一首虚名浮利总无求安分随宜乐四休更觉近来疎懒甚日髙三丈未梳头
  
  成化四年戊子
  
  先生时年八十七歳自题于寿藏图卷后曰八十七年龚逸老鹤髪鸡皮就枯槁我将奉我血肉躯瞑目全归返洪造诸生为我作寿藏生怕鸢乌啄我脑藏既完非草草不俭不丰都道好一朝符到即奉行拂袖浩然归去早不须铭不须表无徳无功安足道独抱惓惓一寸心惟善仁亲以为寳眼底浮云付等闲屑屑无烦较多少
  
  成化五年己丑
  
  先生时年八十八歳年虽髙而聪明不废矍铄徤步出入未尝乗舆马劳物力一旦小有不安顾左右谓曰吾将逝矣早跋涉艰危劳苦万状濒九死幸获全遗骇于今日复何憾因为诗以别亲知其寄亲友曰鬼録吾知久有名但须符到实时行只惭知己无能报一一烦公为致声其寄所亲有曰近百衰龄瞬息过己知枯叶待辞柯只惭未报阳春徳暖日和风受惠多辞世有曰气短痰深夜不眠语言伸缩总无便屈腰只欲将扒地仰面何曽怕见天点点黒花生两眼纷纷白雪被双肩一生事业风中烛虚度春秋九十年正月二十八日癸未正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