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婴婴生而以死还杵臼夫岂直义至尽哉盖有余仁矣虽然岸贾亦乌可非也盾以不能讨贼失之终然其始事可亮也岸贾以不能匡雪失之始然其终事可取也盾既为法受恶而未有能表岸贾者也

书伍子胥传后

伍子胥勇烈徇志丈夫也谓之尽孔子之道则不可谓之悖孔子之道亦不可孔子之事鲁也几微不合辄去之又曰父母之雠不共戴天不合而去有新君在矣不以事新君为二心也孟子之言君之视臣如草芥则臣视君如寇雠孟子过矣草芥其亲寇雠之可也草芥其身寇雠之不可也平王淫太子之妇而欲废太子推忮以僇其太子之傅而并及其兄即商受何啻焉受不僇文王不僇太公父也何以斩烬余之头而悬太白鞭尸非过也情也亦理也吴王僚信子胥之言谋伐楚而光阻之不以怨光而进专诸俾刺僚而夺之位盖审僚之不能得志于楚也光为之破楚以伸志故竭力而事之又为其子竭力而报越雠其必不赦越也欲以为奢者为光而夫差弗信也社将徙矣力谏而死之知亡智也能死忠也若子胥者于君臣父子之间可无媿也太史公称吴以子胥谋西破强楚北灭齐晋南服越人信哉独所以强吴之迹备于吴越春秋而其辞不雅驯使子胥之志明而才不尽显以此少泯泯耳或谓子胥之托子于鲍氏何居曰彼盖伤奢尚之线絶而强延之以孝托也吾故曰子胥者不悖孔子之道者也

书乐毅传后

乐毅之破齐凡五载而功不就至以谗间去天下惜之独苏子瞻谓当其时使昭王尚在反间不得行乐毅终亦必败何者燕之并齐非秦楚三晋之利今以百万之师攻两城残寇而数岁不决师老于外此必有乗其虚者矣诸侯乗之于内齐击之于外当此时虽太公穰苴不能无败愚以为苏子之论事势审矣独未能悉乐毅也夫乐毅者夏侯玄之所谓仁人也彼非独仁人也而又且智彼其合诸侯而击齐一战而大破之临淄下愍王走死齐之重器竒珤悉输之燕中矣如是而不急攻莒即墨者以为二城弹丸之地不足为吾害莒南近楚急之则必借楚以为我敌即墨东近海死守虏耳急之则多杀士卒而未即破而齐故数百年大国也其人强武而习兵且易以乱故必缓而用威徳拊循之既久而齐人皆为燕矣夫岂直为燕彼且以乐毅真吾主然则毅之兵固未尝五载而尽顿于二城之下也以故新主立而南面之间得行骑劫代之势不得不尽锐以攻即墨而又以新将故不识地利而恣为暴燕人失毅而离齐人失毅而振盖不待火牛出而燕之败形成矣且诸侯之所以不窥燕者自有说夫以齐举宋而伐之燕举齐而不伐非独妬齐而厚燕也谓愍王之不若昭王治也谓愍王之待诸侯倨而昭王之待诸侯恭也谓愍之举宋而暴宋不若毅之举齐而拊齐也且骑劫败而诸侯犹偃然以此知苏氏所论误也不然使毅而有可訾则惠王必不悔而召之召之不归而何以封其子髙帝异代主也毅之后何以无功而封孔明三代才也何以自比毅而人犹未之许也若苏子者真所谓以成败论者也

书司马穰苴孙武传后

司马穰苴孙武天下之言兵者归之穰苴兵法不可见所见独孙子十三篇其精切事理吾以为太公不能过也而太史公独称穰苴兵法闳廓深逺虽三代征伐未能竟其义如其文若尔穰苴其尤胜邪然太史公于穰苴则仅详其斩庄贾于孙武仅详其斩爱姬而已以为用兵之道一赏罚尽之矣虽然以穰苴之善用兵而使燕晋之师得脱而罢去追击之仅收所亡境内封地耳不能大有所摧败也景公尊为大司马而委之政其时亦可以有为何不修桓公之业而廓大之卒见摈于髙国以死至于吴之强伍员力耳柏举之战虽能乗胜入郢而班处其宫使秦师得用其救再合再败而后归又不能预防夫槩之为内孽安在其为武也太史公又称其北威齐晋显名诸侯恐亦附会之过当其时武必先死矣不然而檇李之败绩会稽之许成舍腹心之越而从事于石田之齐武胡为不谏救也太史公亦云能行之者未必能言能言之者未必能行葢颇见微指云穰苴之兵法大约威王使膑忌辈增饰之晏子春秋亦一及其拒景公宴游事亦略可证

书吕不韦黄歇传后

自古至今以术取富贵秉权势者无如吕不韦之秽且卑然亦无有如不韦之巧者也凡不韦之所筹筴皆凿空至难期而其应若响彼固自天幸亦其术有以摄之至于御倡而知其孕必取三月进之子楚又大期而始生政于理为难信毋亦不韦故为之说而泄之秦皇使知其为真父而长保富贵邪抑亦其客之感恩者故为是以詈秦皇而六国之亡人侈张其事欲使天下之人谓秦先六国而亡也不然不韦不敢言太后复不敢言而大期之子人乌从而知其非嬴出也黄歇之为姧大类不韦而行之于为相之后尤不义第其始之脱太子虽若钓竒然甚勇而忠史固称其博学洽闻覩所上秦皇书不下韩非子以一富贵之■〈殢上心下〉而积虑处事若虺蜮然亡身灭家而不觉岂不可悲也哉春申君不当称四公子贱谋贵疎间亲与文信侯并而称可也

书蔡泽传后

蔡泽以唐举一言之激袖手而入秦乗应侯之自危出不穷之辩杜其口伏其意安然而据其相位若承蜩然智者以为蔡泽之用应侯然不知应侯之用蔡泽也夫穰侯者秦太后之懿戚而四十年之信臣也应侯以一亡命扼掔而夺之此非特乗穰侯之瑕其材必有以大胜之者夫应侯相而穰侯日见短则应侯之相日益固应侯之相日益固则穰侯终不振当应侯之为相也窃君以行威福専意以酬恩怨人主非不知之特欲伸其所大欲耳武安僇郑安平叛王稽见法人主之大欲不尽酬而应侯且无以自解葢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