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堡恃皇上之宽仁,敢为矫讦之过论;市忠直之名,而失进言之体。又其为人溪刻孤冷,不能容人;小过经其指摘,刻画尽情,使无置身之地。是以同称「虎」党,而恨堡独深。廷杖四人,堡独胫断骨折,血肉离披;与丁时魁并拟谪戍,堡独编伍金齿,非人可到。此岂皇上之意乎?盖恶之者必欲有以死之也!堡孑然一身外无长物,仅有小舟容膝,老仆相随。就狱之时,舟已飘失,所存残喘,舁置沙滨;溃烂之余,臭秽难尽;洗创傅药,惟恃老仆,顷刻不离。此仆,昨夜忽失足堕江而死;剩堡一人,狼藉呻吟,奄奄待毙。皇上闻之,应为悲悯!彼恶堡者,亦可以回心矣。

  伏念堡本籍杭州,去行在三千余里;遭遇国变,捐妻子、弃坟墓,相依辇下亦已数年。法纪之自干,固难恕也;犬马之恋主,亦可念也。倘幸而得活,已是废人;复以此一息偶存之身,■〈敝〉■〈薛〉于万里蛮荒之外,势必不到、到亦必死。妻子隔绝于异域,形骸委弃于天隅;幽梦难通,招魂无地。虽罪在不赦,而情实可矜!圣德如天,业蒙恩宥;国法已正,乞贷余生!或永不叙用、或量移近地,使苟延旦夕,冀望中兴之年,尚有还乡之日;不惟堡荷生全,即同朝亦共感浩荡也。臣不胜悚息恋切之至!

  按此疏上后,奉旨:『金堡量改近戍。该部知道』。

  书(一)

  寄黄石斋阁部老师书

  上熊鱼山先生书

  与开少御史书

  在赣州与徐闇公书

  上留守相公书

  又寄留守书

  寄黄石斋阁部老师书(乙酉十二月)

  顷者,亡命吴门,蒙老师召至舟中,勖其狂愚,诲以学「易」;不能仰承提命,轻举躁动,复有震泽之难;妻子胥溺,仅以身免。展转奔闽,冀得望见左右;初不知旌节之在关外也。十月尽,抵行在。既蒙与徐生孚远、鸣时、吴生德操同登荐牍,二徐业已授官;生与德操特请俟乡试,奉旨「下部试用」。计其资格,当得吏职;在朝同人不以一官为生喜,皆以得大贤之荐,争相羡也。

  在关外,闻行朝□储贤馆,应以老师领其事;莫不踊跃重趼,思得自致于门下。及至,别有司之者;而老师反出关治军旅之事。即人人失望,而疑朝廷任用之乖方也。老师之自请出关,无兵、无饷,徒以一、二老书生自随;讲论道德,将欲以忠义激发人心而收破虏之功耶?抑有所愤激,如魏无忌厉宾客、约车骑,欲赴斗以死于赵耶?上之听老师之出,亦如唐德宗之匿李泌于湖南耶?上不能庇一宰相,而乃听其出,置之危疆,冀免其死;老师不能辅上任人立政以兴大业,而判一死以报国:皆非天下之所望也。方生惟馨自信州来,言军前义士云集,唯得法书奖语数字荣于诰敕,以是为召募之具。夫得大贤一字而知以荣,皆义士也。以此义士与之誓死勿去,则可;而欲以之与百战之虏临阵决胜,恐未能耶!且衢、信之间,非进取之地,又无险要足以敝闽;就使能蔽,今日之事岂在蔽闽而已也!即由此克复全浙,亦非中兴之大计。

  以生论之,今日东南之大势在江、楚,而江、楚之要领在赣州。今杨机部、刘晋卿两先生奋臂一呼,而临江、吉安同时并复;永宁王力战而收抚州,则赣州之形势益固。车驾急应移驻其地,用湖南之战兵、因两粤之粮饷以取江右,而据金陵之上游;协和鲁藩,以固江东:则闽何必守也!郑氏所以骄悍、胁制朝廷者,以上志在保闽;重守闽关,调兵措饷,不得不仰其鼻息耳。今江、楚迎驾之疏迭至,上轻骑出赣,则江、楚之兵百倍闽兵,两粤之饷十倍闽饷;置闽不守,郑氏亦何所用其胁制哉!且郑氏何必众弃之也!向在吴门,老师言及钱牧斋斥生妄论,谓其多读几年书,以能用马、阮也。今诸君子不能用郑氏,何也?郑氏发迹,与黥布、彭越略等;布与越,汉祖用之挠楚,以成帝业。惟得驾驭之法,而用之得其宜耳。今用郑氏,亦宜有所用之。倘令之出海师窥江左以扰吴会,而我以全力取江、楚;东西夹击,未必非收复旧京之一策也。而驾驭之法,则惟上弃闽、出赣,待之益厚、任之益专而已矣。上不弃闽,则郑氏骄气不夺,海内人心不振;上不驻赣,则东南形胜不得,江、楚士气不鼓。生甫到行在,即拟上一书,为诸相知者所沮;敬录稿呈览。老师审机度势,勿以为书生之谈、勿以为迂谬之见,采其一得入告我后,或少有补于庙议乎!生言得用,身不见录,亦足以报老师特达之知也。

  狂瞽不识忌讳,伏惟鉴察万一!

  上熊鱼山先生书(乙酉十二月)

  某谬以愚戆,贾祸当途。辱收气谊之末,匿迹吴门,时奉教诲;旅寺孤舟,相持雨泣,逆知有今日之事矣!然犹幸今日圣明在御、众正满朝,虽封疆日蹙,中兴正有机也。

  八月中,家仲驭自震泽回,言与先生成约,相率同入新安。停舟市畔,卒遇游兵。某与闇公、克咸恰以其刻造沈圣符宅,访问去路,幸脱于难;仲驭犹麾众与斗,自发一炮,赴水而死。某妻方氏抱女挈子,同时陨命。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