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泫然流涕曰:亦何忍为此言乎?东白翁默而止。蹉跎四十年,谷林渡江访外家,则更无长物,祗旷亭二大字尚存,董文敏公之书也,乃奉以归。谷林藏书中亦多淡生旧本,欲于池北竹林中构数椽,即以旷亭名之,以志渭阳之思,以为太君当新丰之门户。”又《小山堂祁氏遗书记》:“二林兄弟聚书,得之江南储藏家者多矣。独于祁氏诸本则别贮而弆之。惓惓母氏先河之爱,一往情深,珍若拱璧,何其厚也。”

谷林《爱日堂集》:“购得山阴祁夷度先生文集,又吴门王邵棠见遗澹生堂藏书印章,予蓄祁氏书仅数十册,年来欲广收而未能也。志感二首:文献江东旧业传,澹生堂认蠹鱼篇。负惭宅相搜遗集,重忆馆甥悲昔年。忠孝成家惟习学,兵戈换劫等云烟。黄金散尽贫犹乐,何惜初时装订钱。缪书深印赫蹄光,刓角精莹水玉方。四库标题千帙遍,一瓻争抵百缣强。旷亭旧迹荒园业,遣象清风曲水旁。谁为流传王粲是,令人犹念蔡中郎。”自注:“书多为梨洲先生所得。”又云:“旷亭额,王百谷为夷度使君书。予昔年来过,亭已倾圮,扁弃屋角,亟携以归,欲于园中构亭,仍悬是额,以志景仰。”

赵东潜《重书旷亭记》:“旷亭者,王百谷为夷度使君书。明社既屋,陵迁谷变,有以此扁来售者,先征君输米四石易之,欲构亭于竹间,而力不能就。今七父笃念太君,筑室三楹于古香书屋之傍,命弟天庚更书而颜之。”昌炽案:旷亭额,全谢山记谓董文敏所书,当以谷林诗、东潜记为正。

《碧溪诗话》:谷林先生同时吴尺凫亦好藏书,每得一异书,彼此钞存,互为校勘数过,识其卷首。小山书画印, 牙章精篆,神采可爱。先生卒后,悉载归广陵马氏。汪比部鱼亭与先生为僚壻,尽借其善本,录副以藏。予馆比部家十数年,见先生校书跋语,知先生点勘之精。



二七五、马曰琯秋玉 弟曰璐佩兮

竹西觞咏街南屋,帘幕春深紫燕斜。

论定异书刚读罢,陶然同醉碧山槎。

杭世骏《马君墓志铭》:“君讳曰琯,字秋玉,号嶰谷,祁门人。祖承运,始家于扬。考谦,生君及季弟曰璐。合四方名硕,结社韩江,人比之汉上题襟、玉山雅集。著诗十卷,今所行《沙河逸老集》是也。春秋六十有八卒,无子,以曰璐之振伯为后。”

《鹤征后录》:“曰璐字佩兮,号半槎,有《南斋集》。”注云:“马氏小玲珑山馆,储书之富,著于东南。半槎与兄嶰谷,并擅清才,沈酣深造,不仅充鱼猎之资。吾浙如樊榭、堇浦、谢山诸先生,咸主其家,竹西觞咏之盛,于斯为最。”

全祖望《丛书楼记》:“扬州马氏嶰谷、半查兄弟居之,南有小玲珑山馆,园亭明瑟,而岿然高出者,丛书楼也,迸叠十万余卷。予南北往还,道出此间,苟有宿留,未尝不借其书。而嶰谷相见,寒暄之外,必问近来得未见之书几何,其有闻而未得者几何,随予所答,辄记其目,或借钞,或转购,穷年兀兀,不以为疲。其得异书,则必出以示予。席上满斟碧山朱氏银槎,侑以佳 果,得予论定一语,即浮白相向。方予官于京师,从馆中得见《永乐大典》万册,惊喜贻书告之,半查即来问写人当得多少,其直若干,从臾予甚锐,予甫为钞宋人《周礼》诸种,而遽罢官,归途过之,则属于钞天一阁所藏遗籍。盖其嗜书之笃如此。”

姚世钰《丛书楼铭》:“重屋联櫋,丛书于间。经史子集,搜罗骈阗。学古有获,非托空言。维孝友于,奉以周旋。三才一贯,百行同源。读书种子,此为最先。仰瞻高楼,遥睇陈编。我揭斯义,如日中天。庆云所护,过者式焉。”

《沙河逸老集街南书屋十二咏》,其《丛书楼》云:“下规百弓地,上蓄千载文。他年亲散帙,惆怅岂无人。”

又《南斋集》诗:“卷帙不厌多,所重先皇坟。惜哉饱白蟫,抚弄长欣欣。”

何琪《小玲珑山馆观汪雪礓所藏宋刻江湖小集》诗:“我来广陵三月半,帘幕家家飞紫燕。城东有园春尚赊,芳树初飘花一片。主人嗜古兼耽吟,欧赵风流今再见。朝来示我诗一编,睦亲坊刻此为冠。绿萝阴里乍开函,馣馤古香纷扑面。”



二七六、王德溥容大

千年树根化为蟾,来伴碧厨三万签。

谁向西州一洒泪,怀君更及赵东潜。

《杭郡诗辑》:“王德溥字容大,号澹和,钱塘诸生。事亲至孝,营幽竁十历寒暑,陆筱饮飞为画《种松画》以寄哀。先是,其父钧字双陶,耄年归里,辟养素园以自娱。树石池馆之胜,甲于里中。澹和喜聚书,又筑宝日轩为藏弆之所,秘册古椠,充牣其中。”又:“王曾祥茨檐,食贫力学,囗(饣熹)爨不给,尝假馆绣谷吴氏、小山赵氏、养素王氏,皆藏书家。茨檐左右采获,益肆力为古文词。”又:“汪兴榖字颖斋,号松谷,又号小麓,晚号幻香,仁和人,为赵诚夫之甥,王容大之女孙婿,以未得亲炙为憾。尝于春草园觅旷亭额不得,叹曰:‘昔赵氏为祁氏外孙,藏书大半归之,复得此额,构亭以存其旧。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