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南原俞氏、笠泽虞氏、庐山陈氏,书籍金石之富,甲于海内。景、天以后,俊民秀才,汲古多藏,杜东原其尤也。”又云:“杜渊孝琼,字用嘉,吴县人。从陈继先生学,博综古今,自号鹿冠道人。晚而徙家东园,得朱长文乐圃,家焉。学者称东原先生。戴鹿皮冠,持方竹杖,出游朋旧,逍遥移日,怡怡如也。卒年七十有八,门人赵同鲁私谥曰渊孝先生。”



六八、周密公谨

高氏牟氏三李氏,乡里齐斋与月河。

同为书田留种子,不教稊稗害嘉禾。

《杭州府志》:“周密字公谨,宝祐间为义乌令。入元不仕,自号泗水潜夫。”

《蓉塘诗话》:“周密晚年寓居钱塘癸辛街。作《癸辛杂志》、《浩然斋视听钞》。”昌炽案:密所著又有《齐东野语》、《志雅堂杂钞》、《去烟过眼录》,皆行于世。

《齐东野语》:“世间万物,未有聚而不散者,而书为甚。吾乡石林叶氏,藏书多至十万卷。其后齐斋倪氏、月河莫氏、竹斋沈氏、程氏、贺氏各不下数万余卷,亦皆散失无遗。近如秀嵓、东窗、凤山、三李、高氏、牟氏,皆蜀人,号为史家,所藏僻书尤多,今亦无余矣。吾家三世积累,先君子尤酷嗜,至鬻负郭之田以供笔札之用。冥搜极讨,不惮劳费,凡有书四万二千余卷,及三代以来金石之刻一千五百余种。庋置书种、志雅二堂,日事校雠,居然籝金之富。余小子遭时多故,不善保藏,一旦扫地。因考今昔,有感斯文,为之流涕。”

又:“山谷云:‘四民皆坐世业,士大夫子弟能知忠、信、孝、友,斯可矣。然不可令读书种子断绝。有才气者出,便当名世矣。’练兼善尝对书太息曰:‘吾老矣,非求闻者,姑下后世种子耳。’余家有书种堂,盖兼取二公之说云。”



卷二

六九、东丹王倍

海上小山压大山,大山力比小山孱。

穹庐未可藏书卷,望海堂中誓不还。

《辽史》:“东丹王倍,小字图欲,太祖长子也。幼聪敏好学。太祖破渤海大諲譔,改其国曰‘东丹’,以倍为人皇王主之,建元甘露。后让位德光。德光既立,见疑,以东平为南京,徙倍居之,置卫士,阴伺动静。唐明宗闻之,使人跨海持书密招倍,倍立木海岸,刻诗曰:‘小山压大山,大山全无力,羞见故乡人,从此投外国。’携高美人载书浮海而去。唐明宗赐姓东丹,名慕华,复赐姓李,名赞华。倍初市书至万卷,藏于医巫闾绝顶之‘望海堂’。通阴阳,知音律,工辽、汉文章,尝译《阴符经》。善画本国人物。”

谢启昆诗:“建国东平恨徙居,数峰拳石压穹庐。大册无力乘桴去,望海堂中万卷书。”

《志雅堂杂钞》:“王介石有东丹王赞华所画《番部行程图》。道君题云:‘世所谓东丹王者也。所画绝妙,与王子庆《西域图》相伯仲。’”昌炽案:元耶律楚材,东丹王之八世孙,著《湛然居士集》。其子铸著《双谿醉隐集》。漠北世家,专精文学,鲜有能过之者,未始非医巫闾万卷之贻谋也。王为五季时人,但《辽史》有传,断代仍宜从辽,次于宋后。



七十、元好问裕之

女几三潭忆避兵,遗簪败履不胜情。

金源文献空山在,野史亭前夜哭声。

郝经《遗山先生墓铭》:“先生以金源氏有天下,曲章法度,几及汉唐。《国史》、《实录》在顺天万户张公府,愿为撰述。乃为《中州集》百余卷,又为《金源君臣言行录》。往来四方,采摭遗逸,有所得,辄以寸纸细字亲为纪录,至百余万言。捆束委积,塞屋数楹,名之曰‘野史亭’。先生讳好问,字裕之,太原定襄人。登兴定五年进士。天兴初,入翰林,知制诰。金亡,不仕而卒。”

刘静修诗:“百年图籍有萧相,一代英雄惟蔡公。策书纷纷少颜色,空山夜哭遗山翁。”自注:“汴亡,张蔡公以《金实录》归遗山,尝就公誊录。”

遗山《故物谱》:“予家所藏书,宋元祐以前物也。贞祐丙子之兵,藏书壁闲,得存。兵退,予将奉先夫人南渡河,举而付之太原亲旧家。自余杂书及先人手写《春秋》、三史、《庄子》、《文选》之等,尚千余册,并画百轴,载二鹿车自随。是岁,寓居三乡。其十月,北兵破潼关,避于女几之三潭。比下山,则焚荡之余,盖无几矣。往在乡里,常侍诸父及两兄燕谈,每及家所有书,则必枚举而问之。如曰某书买于某处所,传之何人,藏之者几何年,则欣然志之。今虽散亡,其缀缉装褙、签题印识、犹梦寐见之。或曰:物之阅人多矣!世之人玩于物、而反为物所玩,贪多务取、巧偷豪夺、遗簪败履、恻然兴怀者皆是也。李文饶志平泉草木,有‘后世毁一树一石,非吾子孙’之语;欧阳公至以庸愚处之。予以为不然。三代鼎钟,其初出于圣人之制,不曰永用享,则曰子子孙孙永宝用,岂圣人超然远览,而不能忘情于一物邪?盖自庄周、列御寇之说盛,诞者遂以天地为逆旅,形骸为外物,虽圣哲之能事、有不满一笑者,况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