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取必与,左丘明言以欲从人,其道然也。君以嘉庆二年八月二月卒于都门,春秋六十有六。子珠琳,以予侨居金陵,寄《至元金陵志》为润笔,作君墓碣。予念世之称事者少,虽书贾,无复如君之知书也。为文,且铭曰:不知书,何足数。斗筲人,媿书贾。教子归来似其祖。不求甚解能嗜古。我铭其墓不为諛,兼金可却书可取。”

钱仪吉《跋董用晦楹帖》:“董君,元镜名,用晦字,农阳老人其自号,汉军人。乾隆末,为户部员外郎,年几七十矣。貌黑瘠,目近视,而笃嗜书,终岁寻诵,累置数百册几榻间,卷悉暗敝。同时方茶山、孙渊如两先生与用晦游。有市书者陶、市印吴、市砚詹,虽贾,皆长者,皆七八十岁,渊翁为之作《三老传》者也。用晦往往在此三人舍中,谈笑阅视,日暮忘返。”

李文藻《琉璃厂书肆记》:“五柳居陶氏在路北,近来始开,而旧书甚多。与文粹堂皆每年购书于苏州,载船而来。五柳五璜川吴氏藏书,即吴企晋舍人家物也。”昌炽案:珠琳字蕴辉,黄荛翁称其熟读《读书敏求记》。为荛翁购宋本《王右丞集》,即所谓“山中一半雨本”,元刻《许丁卯集》,即所谓“较宋板多诗几大半本。”荛翁得书,多与商榷。



四一○、钱听默【叶昌炽】

不须刮目用金鎞,根脚题签望不迷。

此调书林今绝响,空烦重访白公堤。

严元照《书春秋经传集解宋刻残本后》:“宋刻《左传》四卷,萃古斋主人钱景开所贻。景开名时霁,湖之书估也,寓于苏州。能诗,善鉴别宋元板刻并法帖书画。以此书贻我,畀以钱不受,亦称有雅尚者。”

《士礼居藏书题跋记》:“白堤钱听默开萃古斋,素称识古,所见书多异本。”又《续录》:“白堤钱听默,书友中巨擘也。其遗闻逸事,有关于书籍者所得最多。尝谓余曰:‘绛云未火之先,有白发老人,自称放翁,示梦于汲古毛氏,谓:“我有集在绛云楼,曷假之?”既寤,异其梦,遂向假归,越日火发,《放翁集》得免于厄。’”又:“向闻钱听默言,书籍有明刻而可与宋元板埒者,惟明初黑口板为然,故藏书家多珍之。”

顾千里《题清河书画舫》:“常熟钱遵王、毛子晋父子、席玉照、陆敕先、冯定远、曹彬侯各家书散出,予见之最早最多。乾隆年间,滋兰堂主人朱文游三丈、白堤老书贾钱听默,能视装订签题根脚上字,便晓属某家某人之物。”又《笠泽丛书跋》:“二十年前,老书估钱听默尝告余曰:‘闻吴宫词“大姑苏兮小长洲”,善本“大”作“火”,“小”作“沼”。’”

《天禄琳琅》:“《盘洲集》,毛钞本有‘白堤钱听默经眼’一印。”



四一一、侯驼子 陈驼子【叶昌炽】

痀偻登场语媕娿,好钱笑骂尽由他。

阕文借乘吾犹见,江北并南两疥驼。

《异说披昌》:“鸡林之纸,充溢于市,估人长袖善舞者,皆以贩舶书为业,问以古籍,瞠然不知所对。余幼时识侯念椿,短二偻,貌寝行贱,日登垄断以售黎丘之技,然颇晓事。多识簿录,旧钞、旧刻,何年何人收藏,何省何地装订,写椠先后,题跋真伪,一见纸墨,辄能言之不爽。老友刘泖生丈蒿隐前辈,皆与往还,搜遗猎忘,四方收藏家至吴门访古者,亦无不造世经堂焉。扬州陈姓估,亦弓背,佚其名,与侯年相若。识古差不逮侯,但里下河地未经赭冠焚荡,故爱出所藏求售者较多,其见闻亦稍广。自癸酉至丙子,余三度至白门省试,辄节舟车之费,以游其肆。其人喜奔走豪贵之门,视寒士如土苴,虽有秘册,不能见也。当时好事者称书估,至谓大江南北有两驼子。宣统纪元,重编是集,闵古学之就湮,怅解人之难索。援《圬者王承福》、《种树郭橐驼》之例,二人合撰一传,以继钱听默之后。昔见今亡,未可以人废也。缘裻述。”



四一二、傅穉汉孺 周慈【叶昌炽】

难得临池笔一枝,东津可比宋漕司。

从来精椠先精写,此体无如信本宜。

《癸辛杂识》:“施宿字武子,湖州長興人。父元之,乾道間為左司諫。宿晚為淮東倉曹,時有故舊在言路,因書遺以番蒲陶。有憾其不己致者,劾之,無以蔽罪。宿嘗以其父所注坡詩,刻之倉司,有所識。傅穉字漢孺,湖州人。窮乏相投,善歐書,遂俾書之鋟板,以賙其歸。因摭此事,坐以贓私。”

日本岛田翰《古文旧书考》:“《论衡》二十五卷,东津草堂本,嘉靖中袁褧所刻,卷末题曰‘周慈写’。案嘉靖袁褧刻十一行《六家文选》,世所称以为精绝,亦有‘周慈写’三字,宜乎是书笔画遒劲,可以接武于《文选》。”又《尚书正义》一则云:“明有记书手镌工于缝心者,如正德六年刻十行本《孝经正义》云‘书手陈景渊誊,刊字江操’是也。”又《元明清韩刊本考》:“宋本之所以精者,以书必倩名人,刻必用巧手也。”又:“赵孟頫书结构精严,丰神萧洒,而书胥学之不达,侧笔取妍,徒求似其面目。元本之陋,又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