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六极之五
  六曰弱
  弱是柔之过人若过于柔则为自弃之小人岂能自求多福故弱居六极之终葢恶弱这两者与攸好徳相反五福六极在人君则由于极之建不建在民人则由于训之行不行然又必人君有道能建极于上则天下同归于五福若人君无道不能建极于上则天下都堕于六极所以尧舜之民皆仁寿桀纣之民皆鄙夭为人君者所当注意
  王乃昭徳之致于异姓之邦无替厥服
  昭解做示徳之致是说天下所贡方物皆王者谨徳所致替是废服是行召公告武王说王者因天下来贡服食器用的方物以此昭示其谨徳所致而分赐与异姓诸侯之国使他感激勉励不敢废其职分所当行之事如以肃慎氏所贡的楛矢分赐与帝舜子孙陈侯可见
  分寳玉于伯叔之国时庸展亲
  王者于方物中有寳玉之贵者则分赐与同姓诸侯之国使他感激勉励常加审视而益厚其亲亲之义如以夏后氏所寳的璜玉分赐与成王叔父周公可见
  人不易物惟徳其物
  诸侯既得分赐之物说这是王者谨徳所致都不敢轻易把做物看只把徳来看待其物若王者不把服食器用为贵而以珍竒玩好为事适足以昭其无徳既不当受其献亦难以赐与人了
  徳盛不狎侮狎侮君子罔以尽人心狎侮小人罔以尽其力
  召公说人君谨徳不可不极其至若谨徳到那极盛处则动容周旋都中礼节自然无有狎慢轻侮人的心了若徳有未至则骄矜乘之必然有狎慢轻侮人的心如在位的君子经营国事十分劳心正当知重他人君却狎慢轻侮待之不以礼君子便见几而作髙蹈逺引求退去了这等安能得人尽心以为国家在下的小人趋事赴工十分劳力正当优恤他人君却狎慢轻侮使之不以礼小人虽微贱惧怕朝廷勉强効力岂无嗟怨之心这等安能得他尽力以报国家
  不役耳目百度惟贞
  贞是正也人君若能以一心为主使百体从令则耳不为淫声所使而非礼勿聴目不为滛色所使而非礼勿视日用常行之间百为之度无不得其正矣若耳目为主心反聴其所使则物欲交蔽日用常行之间百为之度何由得正
  玩人丧徳玩物丧志
  玩是戏玩徳是己之所得志是心之所之人君若狎侮君子小人便是玩人以骄灭敬岂不丧失了己徳若从于耳目之好便是玩物以欲胜刚岂不丧失了己志
  志以道宁言以道接
  道是所当由之理人君于己之志以道理安处之则不至于妄发虽有玩好之物岂能动得于人之言以道理酬应之则不至于妄受虽有献谄之言岂肯聴他葢存乎中所以应乎外制乎外所以养其中古昔圣贤传授心法如此召公因谏旅獒而极论之为人君者所当注意
  呜呼夙夜罔或不勤不矜细行终累大徳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夙是早或犹言万一矜是矜持八尺为一仞篑是盛土之器召公叹息说人君谨徳的功夫一日之间从早至夜不可一息懈怠万一有些懈怠这谨徳的功夫便间断了细行小节尤当矜持谨守若视为泛常不肯矜持谨守终必有累全体之徳比如为山一般积累到九仭髙功夫只欠一篑之土岂不可惜召公意思说武王受獒虽是细行小节也恐为全徳之累
  允廸兹生民保厥居惟乃世王
  召公又说诚能行得此一篇告戒的言语谨徳功夫自无间断泽及天下生民安家乐业受无穷之福周之子孙世世为君而王业可久矣武王圣人西旅贡獒初未尝受召公尚且拳拳告戒如此可见古昔圣君不以细行而不谨大臣不以小过而不諌后世所宜深思而加念也
  武王既丧管叔及其羣弟乃流言于国曰公将不利于孺子
  这以下是史臣记周公在成王时事管叔名鲜是武王弟周公兄羣弟是蔡叔名度霍叔名处此时方监纣子武庚于殷之故都流言是无根之言如水之流自彼而至此也孺子指成王有商之君兄死弟立者多武王崩成王幼周公权摄国政商人已自疑了又管叔是周公之兄尤所窥伺故武庚管叔造为无根之言流布于国中说如今周公将不利于孺子成王意要簒夺其位葢以危惧成王动揺周公也史臣言管叔及羣弟而不言武庚所以深着骨肉相残之罪
  周公乃告二公曰我之弗辟我无以告我先王
  辟读如退避之避周公聴得流言知道上下疑惧心里不安乃告太公召公说我若不退避待罪则于义有所未尽死后也无词以告我先王于地下周公此言岂自为一身利害之计亦尽其忠诚而已
  周公居东二年则罪人斯得
  罪人指管蔡初流言之起成王虽疑周公然无实迹可按及周公负谤待罪避居国之东方以待成王审察到两年之久成王方知流言之人乃是管蔡曰罪人者史臣所记曰斯得者迟迟之词也小人陷害君子葢一时不能自明可为世戒
  于后公乃为诗以贻王名之曰鸱鸮王亦未敢诮公
  诮是诮譲切责之意成王既知流言起于管蔡十分之疑方解得四五分其后周公乃作诗以上贻成王题其名曰鸱鸮鸱鸮是恶鸟以其破巢取卵比武庚之败管蔡及王室以深着王业艰难不忍毁壊的意思成王得这诗所疑虽未全解却也未敢切责周公谓之未敢者悔过之根本也
  秋大熟未获天大雷电以风禾尽偃大木斯拔邦人大恐
  这一年秋里田禾十分丰熟但未曽収获一日上天忽然雷电大作加以暴风田禾都吹倒了大树木也拔起来一国之人震惊不宁葢周公忠诚动天如此

  篁墩文集巻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