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岸矣。”楚倥牢记吾言,教戒纯夫学道甚紧;吾女吾婿,天台先生亦一以己女己婿视之矣。
  嗟嗟!余敢一日而忘天台之恩乎!既三年,余果来归,奈之何聚首未数载,天台即有内召,楚倥亦遂终天也!既已戚戚无欢,而天台先生亦终守定“人伦之至”一语在心,时时恐余有遗弃之病。余亦守定“未发之中”一言,恐天台或未窥物始,未察伦物之原。故往来论辩,未有休时,遂成捍格,直至今日耳。今幸天诱我衷,使余舍会“未发之中”,而天台亦遂顿忘“人伦之至”。乃知学问之道,两相舍则两相从,两相守则两相病,势固然也。两舍则两忘,两忘则浑然一体,无复事矣。于是以不避老,不畏寒,直走黄安会天台于山中。天台闻余至,亦遂喜之若狂。志同道合,岂偶然耶!然使楚倥先生而在,则片言可以折狱,一言可以回天,又何至苦余十有余年,彼此不化而后乃觉耶!设使未十年而余遂死,余终可以不化耶,余终可以不与天台合耶!故至次日,遂同其子汝念往拜先生之墓,而先生之墓木拱矣。余既痛九原之不可作,故特为此传,而连书三纸以贻之:第一纸以呈天台,志余喜也。
  第二纸付汝念、汝思,使告而焚之先生之坟,志余恨也。第三纸特寄子健于京,志余喜而且恨,恨而又喜也,盖子健推爱兄之心以及我,可谓无所不至矣。故为传,传余意以告先生云。
  敬少时多病,贪生无术,藉楚倥兄介绍,得受业于耿天台先生之门。先生虽知余学沉于二氏,然爱余犹子也。继因往来耿宅,得与李卓吾先生游,心切师事之。两先生以论道相左,今十余年矣。敬居其间,不能赞一辞,口含黄药,能以气向人乎?唯恨楚倥兄早逝耳。三日前,得楚倥长郎汝念书。汝念以送庄纯夫到九江,专人驰书白下,报喜于余云:“两先生已聚首,语甚欢契。”越三日,则为十二月二十九,余初度辰也,得卓吾先生寄所著《楚倥先生传》,述两先生契合本末且悉。余读之,不觉泪下曰:“两先生大而化矣,乃适以今日至,岂非余更生辰耶,抑楚倥先生复作也!”因手书而梓之板成,以付汝念及余婿汝思,周思敬跋。
  附周友山为僧明玉书法语周思敬
  万寿寺僧明玉,事温陵李长者日久矣。长者本为出世故来此,然世人方履人间世,月夜整顿人世事尚无休时,而暇求出世之旨以事出世之人乎?虽出家儿犹然,何况在家者。且长者性方行独,身世孤单,生平不爱见俗人,闻俗语,以故身世亦孤。唯爱读书。读书每见古忠烈士,辄自感慨流涕,故亦时时喜闻人世忠义事。不但以出世故来见长者,长者方喜之;若或有以真正的实忠义事来告,长者亦无不喜也。是故明玉和尚喜以兴福寺开山第一祖无用事告长者云:”兴福寺,古刹也。无用,方僧也。无用游方来至其寺,悯寺憎之衰残,忿居民之侵害,持竹枪连结果一十七条性命,然后走县自明,诣狱请死。县令怜之,欲为出脱,无用不从,遂即自刎。寺憎感其至性,能以身护法,以死卫众,遂以此僧为开山第一祖。至今直寺者守其规程,不敢少犯。”长者闻之,欢喜无量,叫明玉而言曰:“尔莫轻易说此僧也。此僧若在家,即真孝子矣,若在国,则真忠臣矣;若在朋友,则真义士矣;若肯学道参禅,则真出世丈夫,为天人师佛矣,可轻易也耶!盖天地间只有此一副真骨头耳。不问在世出世,但有此,百事无不成办也。”
  明玉之告长者,并长者之语明玉如此。今年春,明玉为兴福寺直岁僧来求法语于余,余因以得问长者之语,遂语明玉曰:“即此是法语矣,又何求乎?苟直岁僧闻此语,则能念祖德也,继继绳绳,山门不坠矣,苟合寺僧闻此语、则毋忘祖功也,岁岁年年,规程一如矣。
  况因此得闻长者之风,顿明出世大事乎?明玉可即以此语登之于轴,悬之于直寺方丈之室,庶几合寺僧众,云游道侣,过而读焉。或有真正骨头者,急来报我,我将携以见长者,俾长者不至孤单也。”
  题关公小像
  古称三杰,吾不曰萧何、韩信、张良,而曰刘备、张飞、关公。古称三友,吾不曰直、谅与多闻,而曰桃源三结义。呜呼!唯义不朽,故天地同久,况公皈依三宝,于金仙氏为护法伽蓝,万亿斯年,作吾辈导师哉!某也四方行游,敢曰以公为逑。唯其义之,是以仪之,唯其尚之,是以像之。
  三大士像议
  观世音像高一尺四寸,文殊橡高一尺二寸,面俱向南,而意思实时时照观世音。独普贤像高一尺二寸,面正向如观世音然,而呋坐磐石则如文殊。普贤与文殊二大菩萨所坐石崖,比观世音坐,俱稍下三四寸,俱相去一尺九寸。罗汉等像俱高六七寸,有行立起伏不同。观音坐出石崖一尺三寸,文殊普贤坐,出石崖一尺一寸。佛有玲珑山石覆罩其顶,俱出崖三尺四寸,直至横断崖遂止,高处直顶穿山穴,石崖自东来,至正中亦遂止。观世音旁有善财执花奉献。崖又稍断,复起一陡崖,转向正中坐,坐文殊师利。又自西斜向东,连生两崖:一崖建塔,一崖坐普贤。即此三坐。上方,迢递逶迤,或隐或现,或续或绝,俱峻险古怪,则罗汉等往来其间。用心如意塑出,用上好颜料装成,即有赏;不则明告佛菩萨,即汝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