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泉州船捆载大宗至麦寮西港,约大坪人往运,道由埔心。埔心庄距大坪五十余里,距西螺八里。张姓、吕姓领二百余人,先期约埔心庄长备午飧。庄长则往报西螺街(在斗六西北)宪兵,宪兵星夜请援。日午而大坪民三百人至,蓐食将行,庄长劝攻西螺堡,曰:『人众如此,而不一逞,何为乎』?众曰:『药弹不多,奈何』?曰:『徐之,愿有以助』。既而西螺宪兵出,庄长亦报大坪人。张姓者谓吕姓曰:『君嗜烟体羸,可携队去,敌来我自当之』。吕姓者引六十余人行,未一里,遇宪兵,宪兵祗十余人,伏诸岸而击,吕姓队应之。不多时而宪兵队长中枪,吕姓者亦中枪,而张姓之队至,见敌寡,欲擒之,宪兵窜入附近村,村人分匿之。日暮而斗六援兵至,七十余,刺桐巷援兵至,六十余。大坪众已去,寻宪兵队长,则爬入茅中死焉。于是欲拿埔心庄长。
  时土匪蜂午,结队行,辄自号大坪人。大坪之名震中路。宽衣博袖,游扬于市,或短衣小笠,急则歛衿露刃,而枪翘然举矣。兵警肆威于众,顾而咳曰:『土匪至』!则狂走。然自是竟已亥(光绪二十五年)无大战事。土匪入市,街兵至,亦去。小冲突,不可悉纪。
  已亥春,总督上京,议院劾其陨国防军于土匪,辱国损威。已亥夏,总督返台,集地方长官议,亦悟刚猛不可施,杂施阴柔术,以收成功。
  先是凤山和林小猫,以敌体行,划界不侵,地方安之。小猫不轻出,无隙可乘。久之,小猫以为无虞,爰为母称寿,大张宴,日官吏亦往贺,得觇虚实。越日夜半,日军分两路,萆山入,而覆其家,分途剿杀党徒,骈及贺客。
  台北地方则抚陈秋菊而攻简大狮。当二人盛时,日本奉若骄子。秋菊列队入城祭天后宫,警察拘入,得简太师刺立免之;太师,大狮名也。既不堪其侮,乃阴谋出不意攻之,大狮散众走厦门,旧部往从之,迁居同安,颇偾事。后二年,日兵会清官拿回处死,外国群非清庭不能保全国事犯,辱!
  已亥冬,日官专抚大坪民。初,日士白井子澄,故台湾总督桂太郎客也,游于台,喜交文人,稔知台湾疾苦,亦晓利害,言于台湾长官曰:『深山穷谷,耕凿之民,胜之不武,不胜招戮,抚之善』。总督府及民政长官已知兵不可逞,从之。白井子澄自台北至台中县示意。是时台湾设三县,辖数十署。署比日本一郡,郡小县大。台中县知事木下周一欲黩武而不能,不得已亦从之。白井子澄至斗六署,集文武官议,挟街长及各庄长并官吏,招所识诸生黄绍谟等,同行至大坪顶。大坪丁壮尚汹汹,诸耆老已厌事,议给匪首金,俾安生业,余者散。约小坪顶听设官,以大坪顶为缓冲地。白井诸人往返三次,于是抚事成,遂大会帐饮于大坪内桶头山,山上下撤武备,往来出入复故。
  未几,白井子澄归东京,官吏叵测,命侦探四出,刺起事人所在,各处骚然。迨率军掩捕,则张吕赤等已遯福州,柯铁等已入深山,陈舫等已归刺桐巷,被警察监视,年将八十矣。其他各地就抚之人,则死于辛丑(光绪二十七年)四月某日(记是十八日)大扫除之难。大扫除者,约台北、台南、台中归顺人同一日会饮各地方官各区各公所,将戮者予红花,余佩白花,未及席,围而坑之。乱枪中,惟斗六张吕良匿短枪,奋而起,报杀两人,一警部、一军曹也。他皆植立待毙,幸免者千百之一二,则素以财结日人者也。亦有无辜死者。死者家属多驱之流离远方。他里雾区长李世昌,为出力说降之人,见之,晕于地,自求枪决,坚不回家。日人扶之归,辞去区长。先是地方编有土匪籍,免征役,愚民多承之,至是多死。后五年丙午(光绪三十二年),有大讨伐;大讨伐者,剿生番者也。
  ●寄鹤斋诗选(附录)
  弃生先生着作颇富,今所见刊本,除「台湾战纪」(即「瀛海偕亡记」)外,尚有「寄鹤斋诗曫」四卷。以「偕亡记」篇幅较短,故自「诗曫」中录其五言古体四十六首、七言古体二十二首、五言今体二十五首、七言今体一百四十首,共二百三十三首,以为附录。(百吉)
  五言古体
  七言古体
  五言今体
  七言今体
  ○五言古体○
  过大甲溪日暮口号(五七言)
  长干行
  大堤曲
  秋咏十二首存六首
  秋试行役感咏十五首
  答李石鹤(清琦)孝廉书并送北行
  崇武晚行
  送梁子嘉先生归粤长歌(戊戌)
  辽东感事存二首
  咏古四首
  怆怀身世感
  早起看山
  早起望海
  谢先为生圹,来征诗,为题四作(称「先」,仿史汉「恢先」、「邓先」例)
  伤三儿弥月殇
  登高邱
  喜次儿十二岁能诗兼画
  生四庶男志喜作
  书次儿槱十四画所作山水画
  见槱儿画兰感题
  ○过大甲溪日暮口号(五七言)
  两山夹溪出,众水中流分。水落群石起,两山相对奔。一水渡未毕,西海已衔半边日。不辨山容辨水声,水声急驶如雷疾。水挟沙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