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记。至正己丑岁八月四日,睢水朱德润记。
  存复斋文集卷二

  ○送苏伯修赴湖广参政序

  许有壬
  至元庚辰冬,赵郡苏君伯修由吏部尚书擢西台治御史,大夫士分题赋诗以饯。俄参议中书,乃汇其诗属余序而未暇。至正壬午夏,拜湖广行省参知政事,大夫士又分题赋诗以饯。以昔序不果而责偿于余也,余不得而辞焉。
  窃惟诗有六义,赋若兴为之纬。直陈其事,赋也;因物起兴,兴也。赋尚矣,而兴之感人为尤易。因淇澳之竹而见君子之斐,因南山之台而见邦家之光,当时诗人非不能直陈其事,而故为取譬之辞,不如是则无以畅其叹咏淫泆不能自己之意焉。后世分题之作,其兴之支流余裔乎!唐以来四体昉见,我元诗气近岁号盛,是体大行,每见于赠别,凡历涉封部山川楼阁略着闻见者,靡不搜举。兴未有尽,又从而旁罗泛及,以致其极焉。其故何也?朋友五常之一,羣居抵掌,忠告善道,于遵路掺袪之际,以颂不以规,岂古人之所望于朋友者哉。然规固责善之道,而诗人为教,则主于温柔而敦厚也,故必婉其意而微其辞,奖其善以辅其不及,使告者无失言之累,听者有悦怿之美,则分题托兴之作,其亦不可少者欤!
  夫以伯修之才,固不赖友,而进学之功,惟日不足,诚若有望于友者,不知诗人之告伯修,其有说否乎?湖广地方数千里,南包岭海,西控庸蜀,其士质而秀,其俗俭而野。畬丁洞猺喜惊而嗜斗,羁州縻邑惮严而乐宽,御得其道,则狙诈咸作使自,御失其道,逢人困于干戈,重湖疲于饟馈,二十年于此矣。参预地虽底而任则首,洞其弊而药其瘵,于伯修深有望焉,此非余言也,盖诗人之言而有未尽者也。
  滔滔江汉,南国之纪。岐周之盛,诗着于二南,荆楚之衰,骚鸣于百世,亦多诗之地也。余旦夕得请,伯修必予环而报政,是邦大夫士又重其去,而因物起兴,以寓爱慕之私,分题之赋,又将倍蓰于今日矣,序不又在余哉。
  至正集卷三十四

  ○题苏伯修治狱记

  许有壬
  世之为爰书讯鞠者亦知有所本乎?典谟尚已。西京号隆治,而廷尉府尽用法律吏。贤如儿宽,谓不习事不署曹,然而决大狱也,虽以张汤之愎,不能不博友义者,其亦不能违所本乎。予观伯修参议治狱记,而重有感焉。伯修儒也,为御史南台,录囚湖北,寃者信,罪者得。为右司都事,治夏秋冬官,其重在秋,其画诺平允,宜哉。愚复入待罪,椽抱案议三事。一谓居停盗或寓其物,若它罣逮捕,吏乘隙攫其财。不可拘以不得举他事,当听其家人告。一谓囚有指逮,而他治不即追捕,致盗逸狱滞,当定其罪。一谓辜限有定制,不当用近例破成法。法司可之,以布中外。乃伯修为吏部尚书时所陈也,于是益知伯修之贤且能,丁其会则为之,身有所见则言之在朝,哀矜根诸中,钦恤见于外,不有所本而能之乎!昔讥儒不习事,今尤习焉。讥者非也。来其讥者何也,使皆如伯修,人皆讥之乎!国家患条格丛冗莫知适从,有勅删修。伯修今参议中书,实在其列,是书之成,尚有望于伯修也。愚昔叙名臣事略,以为有出事略之外者,盖以史期之。今也又有望于条格之外者焉,可与言而不与言失人,伯修以为何如?
  至正集卷七十二

  ○书苏伯修御史断狱记后

  刘 基
  往岁朝廷虑天下断狱之未审,用中书、御史台议,遣官审覆论报。仆时居山间,闻人言之,山岳震迭,如雷雨之将至,阴云鸣条,飞电烁目,豪民猾吏,窜伏如鼠,俱自期不能免。而衔寃抱痛之民,莫不伸眉引项,若槁叶之待滋润。及其至则风止雨霁,望者如败军之归,而畏者如鹰隼之脱绦而得扶摇也。则怪而问于老成更事之人,咸曰:「断大狱必视成案,苟无其隙,不得而更焉。」因退自太息曰:「苟如是,乌用是审覆者为哉!」于是大信刀笔之真能生死人矣。
  既又闻诸人曰:「非朝廷意也,奉命者之不恪耳。」及观国子博士黄先生所叙御史苏公虑囚湖北所平反事,曷尝拘于成案哉,然后知贤人所为固与众人异矣。夫以一湖北之地,公一经历,而所平反者八事,所擿豪右之持吏而尼法者又数事,岂他道之无寃民耶,无苏公而已矣。仆往尝观于牧民之以简讼名者,至其庭,草生于阶,视其几,尘积于牍。徐而访于其乡,察其田里之间,则强梁横行,怨声盈路。问其故,曰:「官不受词,无所诉之而已矣。」大吏至,则曰:「官能不生事,民哗非官罪也。」则皆扶出之,诉者悉含诟去,则转以相告无复来者,由是卒获简讼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