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说。非谓理不可穷。亦以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师道之变迁

民国六年丁巳九月十二日记

书曰、惟皇上帝。降衷下民。若有恒性。传曰、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谓命也。则性命之源出於天。于此盖可徵矣。然从后天观之。有圣贤焉。有愚鲁焉。有善人焉。有恶人焉。成就不齐。此又何说。无他、人自有生之初。所禀气质。有厚薄清浊之分。有生以后。习俗变化。有善恶是非之殊。全其本来。则为圣贤。否则六根用事。六尘相接。致先天之性、流而为情。情流为欲。欲生妄。妄而贪、而嗔、而痴。有此贪嗔痴。则心之所好。身之所为者。皆欲妄中事也。败度纵礼。戕贼性命。虽欲全本来之面目。焉可得乎。所以根虽同一本而来。而其自成之枝干。则难免无灵芝楚茨之相形见绌也。天地於此。不能无憾焉。是故天佑下民。作之师。惟其克相上帝。教化世间。以正万民之性命。齐人类之不齐。恶人遇之。得为好人。好人遇之。得为善人。善人从之。上为君子。君子师之。成圣成贤。一乡师之。一乡兴让。一国师之。一国兴仁。天下师之。天下大同。师道岂不大哉。师道岂不重哉。故自二帝三王。承天立极。设司徒之职。典乐之官。敷五教。扰兆民。自王宫国都。以及闾巷。莫不有学。授学之师。则躬膺重道。其於小学也。则有小学之师。教以洒扫应对。进退之节。礼乐射御书数之文。及其十五而入大学也。则有大学之师。自天子之元子、庶子。以至公卿、大夫、元士、之适子。与民间之俊秀。皆雍雍一堂。受学於其间。教以诚正修齐治平之大道。尽性至命。经纶参赞之实功。修己治人。体用兼赅。居师位者。尽职以承天。而受业者。各竭诚以自强。迨其学成德就。则推其所学。以徵诸庶民。尽性於世。此唐虞三代之盛。所以治隆於上。俗美於下。而迥非后世之所能及也。及周之衰。贤圣之君不作。而师位不尊。大道不重。教化凌夷。式微已极。幸孔孟生於其间。怀抱大道。志欲行而莫之识。栖皇在野。私相授受。虽未行道於当时。而创万世不磨之道范。师道之立。亦云幸矣。自是而后。大道不传。师道几息。而士尚奇谋术数。以凌轹王侯为事。置大道於不顾。故其气傲。西汉矫战国之弊。辱儒慢士。使天下之士。俯首而就功名。其气懦。东汉矫西汉之弊。崇奖高尚。使天下之士。抗志而言名节。其气浊。晋魏又矫东汉之弊。贱礼法而崇恬退。其气放。有唐以来。正学绪微。儒生士子。往往溺於杂学术数词章之习。体有不明。用即不周。即有杰出之才。不过随所学以就功名而已。至宋儒周、程、朱、张、辈出。崇高理学。虽极一时之盛。然而执著拘墟。不克有为。明季中叶。王阳明矫宋儒之弊。倡知行合一之说。顾否塞已久。沉痼难复。逮夫清季。制沿科举。学尚文章。习儒者。终日伏案。斗室不出。惟功名是图。然亦有二三贤士。由功名上进。效忠於国。造福於民者。究其师徒讲学之时。尚无离经叛道之习。以视今之辟圣人之道德为迂阔。窃科学之皮毛为文明者。犹彼善於此矣。然以天道论之。阴极阳生。否去泰来。而今阴已极矣。否将去矣。是师道当立之时也。中道当传之日也。夫中道之不传。由於师道之不立。师道之不立。由於举世不知尊师。世不知尊师。虽有圣人生於其间怀抱中道。掌握经纶。亦无从推诸天下。因师之降於尘凡。常与天地同流。天欲行其道。师即宣其道。天不欲行其道。师即隐而不出。所以守中道。而顺天也。当今大道之机缄已启。天必生圣人以传中道。天下有师也。天下之大本乃立。性命乃正。保合太和。人人有士君子之行。周子曰。师道立而后善人多。礼记曰。民生於三。父生之。师教之。师严然后道尊。可知人不可无师。而天下尤不可无师也。今天下之无道也久矣。无讲学之师。焉能致乎道。无传中之师。恶足以言学。故师者不啻上帝之化身也。书曰。式彝式训。于帝其训。故其为德也。聪明睿智。足以有临。宽裕温柔。足以有容。发强刚毅。足以有执。齐庄中正。足以有敬。文理密察。足以有别。溥博渊泉而时出之。见而民莫不敬。言而民莫不信。行而民莫不说。声名洋溢乎天下。德教普遍於世间。凡有血气。莫不尊亲。故中庸称之曰。唯天下至圣。今舟车已至矣。人力已通矣。验之子思之言。则圣师之出。殆不远矣。师道之立。亦不远乎。圣师出。师道立。唐虞之盛。不难复见矣。虽然、又止唐虞之盛而已哉。

 

今世大成之学

民国六年丁巳九月十六日记

人生今之世。即要成今之人。纵不能为万世造太平。亦当为现世造幸福。方不愧为万物之灵。天地之心。虽然、幸福从何而造。讲学是也。学如何而讲。始成己。继成人。继成物。终而成天下、是也。但成己之学易讲。成人成物之学难讲。而成天下之学尤难讲。何者、天下为万民之所游。万物之所生。万教万事之所寄。成天下之学。即欲以一人之心思才力。纳此万民、万物、万事、万教。熔备於我之一身。此其所以尤难也。然正惟其尤难也。乃愈可以促进吾侪讲学之兴味。孔子曰、仁者先难而后获。盖深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