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人情之至善者也。不过大道不行之时。圣贤因时制宜。以求合於人心。为天下立一轨则。使人易知易行。所以维持道德於不绝也。如战国之时。朝野上下。诸侯士大夫。皆讲的是霸术。重的是功利。若言大道。则与当时人心相差甚远。未免骇闻。孟子初见惠王。王即以利国问。孟子曰。亦有仁义而已矣。何必曰利。当其时大道已废。人人皆不知大道为何物。故孟子隐大道而倡仁义。急欲唤醒当时人心。以挽回世道。犹之佛祖说法。为什么人说法。即现什么人的身。终必使众生达到究竟之一日。孟子变大道而言仁义。其心正苦也。孔子曰、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智者过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智愚贤不肖。并非有意为过为不及也。盖所谓过不及者。即俗情之圈套。智愚贤不肖。各限於各之圈套范围。不能脱出。此大道之所以难讲也。中人以上。不可以语下。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故与常人讲王法。与中人讲仁义。至於讲大道。则非有天智之上士不能闻。论来学问之道。贵取法乎上。圣人教人设等等阶级。似乎故意为吝。非也、因世人为俗情捆缚太甚。大道不易澈悟。乃为之因才而教。因时而教。因地而教。盖有不得然之苦衷也。孔子当年周游列国。随从诸弟子。犹有不知孔子者。如子见南子。欲往佛筭。子路皆不以为然。子路从俗情中观察孔子。何尝不自以为所见不差。而孔子在尘出尘。因事协中之道。则子路之所不知者也。岂独子路不知。其馀诸弟子不知者犹多。不过不如子路之直心快口。暂藏于心底而未露出耳。圣人之心。即是大道。所以俗情不破。即弟子之贤者。且不能知其师。而况众人乎。理学夫子。著书立说。每每胶固不通者。亦是此病。如诗经三百篇。孔子尝言思无邪。已说得明明白白。而解者、将凡近於男女口吻之词。都半解为淫奔之诗。若以俗眼观之。其居心何尝不正。然於孔子删诗之性与天道。却失之远矣。不徒於诗为然。於四书五经。莫不如是。所以数千年来。明大道者之无几人也。

大道不外人情。人情本乎大道。而仁义即介于其间。仁义者、人情之至。俗情者、人情之下也。仁义造其极。即是大道。所谓仁熟义精者。此之谓也。常云、识透人情便是仙。苟非有大过人之聪明圣智者。不能识透人情。果能识透人情。即可以达天德。有达天德之智。即可以悟大道。大道与俗情。虽云判若天渊。其实只一间耳。果能破开俗情。则大道立地现前。如孔子毋意、毋必、毋固、毋我。不惟破开俗情。即连大道都一齐破开了。大道不能范围我。我能范围大道。大道不能用我。我能用大道。可以仕则仕。可以止则止。可以久则久。可以速则速。无可无不可。无入而不自得焉。吾今稍明得一点大道。真有如此之景象。庄子云、天地非大。吾身非小。真然乐哉。吾於每晚讲演。虽是信口谈浅俗之理。其中却有大道之精。吾随便讲说。尔等忽忽听过。此间亦有一闻便入理者。亦有虽闻而莫明其妙者。须知吾之讲演。犹之嘉肴美味。混和於蔬食菜羹之内。在尔等留心择而食之。如不留心选择。虽日食数餐。亦不知其味也。所以凡听讲。必须用一个慧心。自己去悟。何者为俗情。何者为大道。何者是俗情中之大道。何者是大道中之俗情。何者即俗情。即大道。何者非俗情。非大道。如是用心。如是思悟。有何大道不可得。有何圣贤不可成。我们自己既已得大道。已成圣贤。自不难使天下人人皆闻大道。皆成圣贤。

破俗明道

民国七年戊午

古有云、学道如牛毛。成道如兔角。因世人真心学道者少。故其成者少耳。不知天地间。惟有道不可假。讲道之人不可假。如前者接连数十日之讲演。不惟未费我一毫心力。且觉乐在其中。是吾之能耶。道之能耶。细思之、是吾有达天之德。笃信好学。始终不二。即所谓人能弘道耳。吾自十五闻道。至今五十有五。其中跋涉险阻。备尝艰难。未尝稍馁其志。稍灰其心。此即吾入道之门。至今虽不敢言明心见性。却有明心见性的景况。吾南北奔驰。不辞劳苦。以俗情视之。则谓我苦。殚精费神。风尘劳草。岂知天地间之事。亦无有加乎此者。天地间之乐。即无有过乎此者。我已打破俗情。上乐天命。或称我为圣人。亦无以加於我。或称我为鄙夫。亦无足损於我。就用我为天王。全球万国。皆归我主持。吾亦不足为荣。抑或箪瓢陋巷。饮水曲肱。而亦不足为辱。我无得失心。无是非心。无一切种种心。一中在抱。万事寂然。身外尘缘。安能动吾念哉。

然此大道之景象。不可语於俗人。天下无道久矣。骤然以大道教人。使破俗忘情。实非易得之事。即如圣门曾子。犹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宋儒朱子。一发不弃於地。此皆斤斤於俗情。而不敢破者也。非不敢破也。因大道不行。不能不成全俗情。故在后天立教。不能不因才而施。因时制宜。对症发药。如儒之行远自迩。登高自卑。佛之牛车、羊车、化城、比喻。皆圣贤仙佛。循循善诱之一片婆心也。所以欲挽回世道。救正人心。还是要由人情着手做去。先成全俗情。渐进而讲仁义。然后教之以大道。庶乎人人有士君子之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