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庸之道。无微不入。无所不至。其始也、行於一人。及其至也、则塞乎天地之间。故曰中庸其至矣乎。至者、是言中庸之道。至矣尽矣。蔑以加矣。惜乎在上无提撕之人。而民则鲜能。亦已久矣。上不能行中庸之道。故在下者。亦漠然置之不问。知者则藐视。愚者又不及。贤者则自高。而不肖者又不能。孔子叹道之不明不行。而分出过与不及两等人。即暗藏道存师儒之微义在焉。当时周室虽衰。尤有一二圣人贤者。讲道在野。一班文人学士。何莫闻斯道也。无如知者过之。愚者不及。虽时有所闻。而转念即忘之也。如人莫不饮食也。欲求其知味者。则鲜矣。此不言民莫不饮食。而曰人莫不饮食者。责又在下也。人日饮食。而既不知味。又安能知日在道中。而知有中庸也。既不知有中庸。而欲中庸之道行於当时。明於天下。更难言矣。观夫子道其不行矣夫之叹。即知当时天道人事。两相背驰。而道之不行。已决言於矣夫二字之表。天道不开。虽有圣人兴起。其亦云何。故孔子云。君子道者三。我无能焉。礼仪三百。威仪三千。待其人而后行。

大智择善之中庸

民国七年戊午四月二十日记

子思子引子言舜之大智。以示人行中庸之道者。须要有舜之大智乃可。因世间上之人。有智愚不等。靡不轻愚而重智。殊不知智而无仁。则为狡猾之智。小人之智。智之所及。过恶便成。小则酿灾招损。大则杀身丧邦。尚不如愚而无智之人。安分守己。少造罪恶。足以保全良心。不至堕落苦道也。所以智仁勇兼全。才是天下之达德。有此达德。就是大智。有此大智。才可以行道。才可以治国平天下。然此大智。古今来曾不多觏。故孔子以大智许人。惟举舜一人。以示其模范。夫舜之大智。究於何处见之。书曰、若稽古帝舜。重华协于帝。浚哲文明。温恭允塞。固其大智之发皇。仍非其大智之真相。考其究竟。实在好问而好察迩言。孟子曰、大舜有大焉。善与人同。乐取於人以为善。自耕稼陶渔。以至为帝。无非取诸人以为善。亦可证焉。至其隐恶扬善。即为大智中之美德。其间有用中的工夫。中如戥平。以戥平衡善恶。或有恶而当隐者即隐之。有善而当扬者即扬之。隐之扬之。实所以开进贤之路。而集思广益也。盖自古当国柄政者。每每自以为位居人上。可以作福作威。一遇人民有不顺己心之事。则责罚随之。又或有功而不赏。有善而不扬。此皆是情欲用事。不得谓之中。用中者、须如戥平之权物。执其两端。使其天针对地针。无太过、亦无不及。然后用之於民。而民无不服。诗云、自西自东。自南自北。无思不服。即用中之效也。此中字、为圣学的心传。所谓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是能执此中。能用此中。即是大智。有大智之人。即是达天德之人。故大智者。先天之真智。性分中所流露而出者也。苟无此真智。虽择乎中庸。犹不能期月守。而况行中庸之道哉。奈世间之人。皆自以为聪明。可以超乎万人之上。殊不知行奸弄巧者流。尽是鬼聪明。尽是无根柢之智。并善恶都不能分辨。甚至善者去之而弗为。恶者为之而弗去。例如声色狗马。人皆知其为丧志之媒也。利锁名缰。人皆知其为牢笼之具也。何以熙熙而来。攘攘而往。涉足其间。争先恐后者。比比也。以希贤希圣之精神。而用於造恶危身之渊薮。不但凡躯受害。而且污染灵魂种子。千生万劫。解脱无由。谚云、牢里坐的是英雄好汉。即是自以为聪明。驱而纳诸罟获陷阱之中。而莫知避之显见者也。即有一二贤智之士。知趋吉避凶。恶恶从善。择乎中庸矣。又往往无深识远虑。而不能期月守。由此观之。可见道之不明不行。实因世无大智之人。而聪明反为聪明误矣。故夫子又举闻一知十。有大智之颜子。以为择中庸者法。曰回之为人也。择乎中庸。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盖果能好学如颜子。得一善则服膺弗失。久之自然义精仁熟。造到三月不违仁的地步。又何至不能期月守哉。无如世人。既无帝舜之大智。又无颜子之聪明。或日用而不知。或知之而弗行。故君子之道鲜矣。乃知行中庸之道之法门。一大智之法门也。微舜回其谁与归。故夫子连汇及之。

好问好察之中庸

民国七年戊午四月二十四日记

甚矣。中庸之道。难明难行也。所以然者。人在道中。习焉莫察。犹人之莫不欲食也。鲜能知味也。即仁者见之谓之仁。智者见之谓之智。百姓日用而不知。故君子之道鲜矣。是以子思特引孔子称舜之大知一章。显示人昌行中庸之道。以大智为智。必有大智。而后能知仁勇合一。足以明明德於天下。然孔子称舜之大智。特恐世人误解。以为特有天之聪。生而知之也。岂知真正大智。还是从虚心下人。勤学敬事得来。故曰舜好问而好察迩言。好问句、足见其虚心下人。不自矜满。好察句、足见其勤学敬事。随处留心。即如孔子之入太庙。每事问。孔文子之不耻下问。孔明之集众思。广众益。悉斯义焉。盖好问则多闻世事之是非。好察则能得事物之真相。必先由此用功。乃能明於庶务。察於人伦。晓然於善恶之分际。不至为是非所摇夺。又从而隐人之恶。扬人之善。亦复不著善恶。执其